76. 第76章 迎冬(補) 要再殺那……(1 / 2)

權傾裙下 布丁琉璃 10956 字 6個月前

去年叛軍圍城,今年洛州災民起義,大玄這場迎冬祭禮進行得膽戰心驚。

前方公卿開路,禁軍護衛兩旁,蜿蜒的隊伍色彩繽紛。有肅王聞人藺護送天子,趙嫣並不太擔心路上出什麼幺蛾子,果然一路風平浪靜。

抵達北郊時,天方大亮,淡薄的晨光自雲頭傾瀉,尚未察覺出暖意,就被寒風吹了個透涼。

趙嫣從輅車上下來,抬手遮了遮刺目的陽光,左眼皮不可抑止地跳了跳。

百官列隊,遠處祭台聳立,她眯眼從指縫中窺望,聲音殘留些許少眠的懶倦:“情況如何?”

“孤星統領率東宮衛暗中戒備,並未發現異常。禮部、禁軍亦多次查驗祭台和酒胙,李浮確認過,沒有問題。”

流螢替趙嫣捋了捋被風吹皺的衣袍,小聲說著,“今日迎冬,殿下本可托病告假的。”

趙嫣放下遮擋的手,提了提唇角道:“托病隻是緩兵之計,我擔心缺席太久,會有人以此為把柄大做文章。何況,同暗處的勁敵博弈,非按兵不動就能贏的。”

事到其間,不如兵來將擋。

按照禮製,迎冬祭祀時需燃爐升煙,太子隨天子登台,將供奉冬神的貢品、祝帛等物置於燔柴爐中焚燒。

趙嫣穿過百官隊列,看著台下正在準備火把的禮讚官,突然頓住步伐,心臟驀地一抽。

還漏了一處!

禁軍隻檢查了祭台上下,而爐中香灰厚重,隱蔽晦暗,是極易暗藏玄機之處……

凝神想著,麵前的陽光被人遮擋,一道低而平和的嗓音傳來:“冷?”

趙嫣於陰影中抬眼,見到聞人藺負手而而來。風那麼大,他卻巋然不動,連一絲衣角的淩亂也無。

祭祀之時人人莊穆,趙嫣不敢有太大的動靜,隻垂眸不動聲色道:“我想起燔柴爐中的木料和火引……還未檢查。”

原是這事。

聞人藺唇線微動,示意她看向祭台。

趙嫣依言望去,台上幾名禁衛已打開燔柴爐,麻利取出裡頭的香灰木料等物,換上新的。

“你早想到了?”

趙嫣明顯鬆了口氣,麵容在陽光下極近瑩白。

聞人藺不置可否:“這都想不到,本王也無需在這位子上待著了。”

“王爺。”

先前檢查祭爐的一名禁衛匆匆下來,朝聞人藺一抱拳,“香灰中混了硝石和硫磺……”

禁衛聲音壓得極低,趙嫣離得近,還是隱約聽到些許。

竟還真讓她撞上了,燔柴爐果然有問題。

硝石、硫磺混合木炭,乃火-藥的原料,若她隨父皇登台燃爐時點燃柴火……後果不堪設想!

聞人藺看了趙嫣一眼,隨著禁衛去祭台後查看撤換出來的燃料。冷白的指腹於木料上一劃,再置於鼻端輕嗅,果然聞到了刺鼻的火-藥味。

蔡田按刀向前,稟告道:“王爺,經手之人已被拿下,可要就地處置?”

“先扣著。”

聞人藺慢悠悠看向百官前列的趙嫣,輕笑一聲,眸色漸濃。

這是小殿下的局,先看她會如何應付。

若她連這點伎倆也看不穿,他再出手善後不遲。到時候定要將她拎回東宮,好生懲罰教導一番。

迎冬流程繁瑣,趙嫣手捧祝帛登祭壇一側,被風吹得腦仁疼。

燃爐之後,天子望燎,而趙嫣親手將祝帛奉入燔柴爐中燃燒,執香三拜,方退至一旁。

眾臣隨之叩拜,爐中火焰刮雜,燔柴爐完好無損。

有驚無險。

隨後啟程回宮,折騰了半天,儀仗隨行的眾人皆有些疲乏,歸程的隊伍明顯緩慢了許多。

趙嫣又困又餓,又不敢放鬆警惕,便抓了一把果乾嚼著吃提神。車行至一半,忽聞隊列前方傳來一陣騷亂。

輅車猝然停下,趙嫣險些被果乾嗆著,憋著咳灌了一杯茶才堪堪緩過來,問道:“出何事了?”

禁衛來回奔走安撫,東宮衛亦是齊刷刷戒嚴。孤星探路過來,回道:“前方有人伏擊行刺,已被肅王的人拿下。”

趙嫣點了點頭。

這是回宮的必經之路,回了宮就再無機會,若她是刺客,也會在此設伏。

剩下的路果然暢通無阻,再無波瀾。

迎冬郊祀的隊伍由皇城北門而入,因夜間國宴盛大,故為男女分席:皇帝領百官宗親於永麟殿暖酒設宴,而皇後領後妃命婦於棲鳳閣宴飲。

按禮,太子應先去棲鳳閣拜見皇後,再更衣前往永麟殿撫恤眾臣。

輅車停在北苑門下,禁軍往來巡視,趙嫣這才徹底鬆開緊握的手指,仿佛曆了場劫般,徐徐呼出一口白氣。

接下來,就看聞人藺能從燔柴爐和刺殺者身上審出點什麼線索來了。

“回了宮,殿下終於可以鬆口氣了。”流螢扶她下車,亦是如釋重負。

天邊暮靄沉沉,

而此時,永麟殿後的曲波池旁,寧陽侯魏琰獨自負手而立,一襲月白錦袍淩風而動。

“侯爺是下不了手嗎?今日已失敗兩次,不能再失手了。”

一名道士打扮的年輕男子道:“若顧及血脈親情,小人可代勞。”

“我雖不舍,卻也並非不顧大局之人。”

魏琰溫聲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危機過後,人總是容易放鬆警惕。”

“侯爺的意思是還有後手?”

“太子於棲鳳閣拜見皇後,酉正乘轎前往永麟殿,途中會經過一條夾道。因在宮中,太子身邊除了宮人隨行外,不能帶侍衛。”

道士立即明白:“侯爺真正的目標是在此處,在所有人都認為最安全的地方動手?可夾道兩邊皆是高牆,即便用箭,也無法保證萬無一失。”

“普通的箭威力太小,自然不行。”

魏琰平靜道,“但若換成‘祝融’,則隻需一禁衛,一火箭。”

“祝融”為仙師煉丹偶得,雞蛋大小一枚銅丸,中空內置火藥,被火點燃後可爆出巨大衝力,以至於能炸毀丹爐。

一座轎輦,牢固程度豈能和丹爐相比?

將銅丸綁在塗有硝油的重箭之上,即便隻有一人站在數十丈開外,也能輕鬆完成刺殺……且根本不會留給對方任何一絲反應的餘地,即便侍從近在咫尺也無力回天。

道士不由大喜過望,豎掌行禮道:“小人靜候侯爺佳音。”

魏琰卻並無多少喜色,夕陽在他臉上鍍上一層淡淡的哀傷。

明明已經給東宮一個完美的交代了,隻要太子不繼續鑽牛角,就能相安無事。可惜,那孩子總是不讓人省心。

要再殺那孩子一次,總歸是……難受的。

萬幸阿月飲了他親手泡的香茶,在侯府中休養,並未赴宴。若是驚擾到她,那他真是萬死難贖其罪。

……

北苑門外已停了不少香車寶馬,各家命婦華衣美服而入,釵飾搖曳生輝。

趙嫣入殿更衣,格外問了句:“寧陽侯夫人到了嗎?孤有些話想單獨問問她。”

流螢解下她繁複的袞冕祭服,換上紫金羅袍道:“娘娘未與殿下說嗎?寧陽侯夫人舊疾複發,今夜不能來赴宴了。”

“舅母病了?”

趙嫣穿袖的手頓了頓,上個月去寧陽侯府看她,她不是還說吃了舅舅給的丹藥大有增益嗎?

無緣無故,怎的又犯病了?

想到什麼,趙嫣隻覺一股惡寒由心而生,脊背發顫。

她忽的彎腰,按住了抽痛的太陽穴。

“殿下?”

流螢忙扶住她的身子,察覺到她指尖微涼,下意識就要叫太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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