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身份尊貴,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便當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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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穆瑞親自在城門迎接凱旋的將士和衡玉。
帝都從城門開始,一直到靠近內城的街道,全都被百姓圍滿,他們熱烈歡呼著,慶賀著皇太女的戰績。
隨著衡玉回到帝都,天下無數人的目光彙聚在她身上,猜測著她下一步舉動時,衡玉卻暫時沒心思對慶朝動手。
——強撐了大半年、保證後方局勢穩定的周帝徹底病倒,已經撐不到冬去春來之時。
宋朝的事情全都安排妥當,衡玉把政務暫時分派下去,專心留在皇宮裡侍疾。
周帝昏睡多日,今日難得清醒過來。一睜開眼就看到風塵仆仆、半年未見的女兒。
他勉強把手抬起來,衡玉伸手握住,“父皇,我回來了。”
“這不世之功,沒想到會在朕的女兒手裡完成。”周帝嘶啞著聲音開口,顯得有些有氣無力。
父女兩寒暄幾句,周帝突然想起一事,“玉兒,喬瑾的事情你查得如何了?”
之前衡玉和周帝曾經懷疑過,喬瑾與消失的穆瑾很有可能是同一個人。
“自從宋朝出事後,慶朝邊境的守衛加嚴不少,我手下能畫出喬瑾相貌的人一直沒能混進軍營見他一麵。”
周帝一歎,“那罷了。”
他原本還想著在駕崩之前,如果能尋回瑾兒,那就能少了一份牽掛,玉兒也不用承擔這麼多。
他隻有守成之能,但有他在一日,都可以為玉兒多遮點風擋些雨。若是連他也不在了,今後的天下蒼生可就要她一個人扛起來了。
聊了幾句,周帝精神不振又睡了過去。
衡玉輕輕為他撚好被角,順便把了一通脈——即使強撐著,周帝最多也隻有一個月的壽命。
周朝因帝王病重陷入低迷時,慶朝的氣氛也不是很好,尤其是邊境。
兩個月前,三皇子意圖逼宮,慶帝大怒,賜死三皇子和三皇子妃,並且疑心猜忌上喬雙。
雖然沒有剝奪掉喬雙身上的官職,但這一次喬雙重回邊境,身邊多了幾個專門監視他的內侍。
“義父。”喬瑾扶著喬雙的手,能感受到他消瘦了不少,臉上也多了幾分滄桑憔悴。
喬雙衝他擺手,等兩人進入軍帳,身邊再也沒有其他人後,喬雙才歎了口氣,“喬家禍事將近啊。”
他是堅實的帝黨,隻向皇帝一人效忠。但耐不住他的獨女嫁給了奪嫡失敗的三皇子,也耐不住年老體弱的帝王升起猜忌之心……
如今慶帝沒有殺他,並不是帝王仁慈,隻是因為他在邊境聲望極高,又是武將中的領頭人,沒有確鑿證據不能輕動,隻能慢慢瓦解他身上的威望。
寬慰了喬雙幾句,喬瑾回到自己居住的帳篷。
昨夜剛下過雨,喬瑾坐在床上給自己揉藥膏,心裡卻不知為何突然空落落一片。
他抬起頭,眼裡有些茫然。
剛想喊親衛進來給他打一盆水,莫名有淚水從喬瑾眼裡掉落下來。
他心頭悲涼,卻連自己為何悲哀都想不明白。
“陛下,殯天了。”
周朝皇宮外,跪倒一片臣子。
內侍的話如同一道開關,他的話音剛落下,下方就有不少臣子開始哭嚎悲傷。
衡玉扶著宋皇後從帝王寢宮裡走出來,左相拭去眼角淚水,將聖旨雙手舉過頭頂,站在文武百官麵前,以國不可一日無君為由,請皇太女登基為帝。
衡玉接下聖旨。
文武百官恭恭敬敬起身,向這位執掌權柄、將要開創不世之功勳的年輕帝王行禮。
周帝駕崩後,衡玉依禮守孝,同時在籌劃攻打慶朝的事情。
她手裡的花名冊,寫著的是慶朝諸位武將的名字。衡玉的目光停留在第一個名字上。
“慶朝帝都裡的暗探怎麼說?”
“五皇子把喬雙將軍的獨女殺了,他生怕喬雙手持兵權會做出什麼對他不利的事情,打算一舉把喬雙拉下來。”
衡玉看著書信上的字跡,難得有些無語,“所以有人給他出主意,讓他把喬家留在慶朝帝都的人都殺了,以此逼喬雙動怒。如果喬雙膽敢調兵,他就以喬雙謀反為由把喬雙解決了?”
好計策啊!
她算是知道五皇子為什麼身為皇後嫡子,外家權勢極大,卻要和那幫兄弟撕個你死我活,才能得到這個儲君之位了。
將軍在外執掌十萬重兵,你在後頭把他的家眷全殺了,是不是覺得他一定不敢反,也反不了。
“既然五皇子想要把慶朝邊境的十萬重兵都送到我手裡,我自然沒有不取的道理。”
“命我們的人有機會就護下喬雙將軍的家眷,三日後我會親赴慶朝邊境見一見喬雙將軍。”
三日後她正好出孝期了。
沈歸一驚,“陛下,我們麾下自有能人……”
衡玉擺手,“我不會讓自己置於險地,隻是想去見見喬瑾。”
如果他當真是太子哥哥,她要第一個將他迎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