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森特看來,清冷美麗的人魚一下失去了與他周旋的耐心,疏遠的話語就是最直接不過的逐客令。
他留下自由區恐襲的關聯情報,識趣告辭。
偏廳暫時隻剩聞歌一個人。
窗外視野開闊,連綿綠蔭與繽紛鮮花圍繞著人工湖,正是落日熔金的時刻。
聞歌看了,不帶絲毫猶豫選擇跳湖。
——傻子才會留在這裡受冷戰對象的氣呢。
他坐到窗欞上,雙腿變回人魚引以為傲的尾巴,銀色鱗片在陽光中閃閃發亮。
然而還不等聞歌發力,橫空出現的流火鉸鏈牢牢束住了他的腰。
“想跑?”身後傳來人魚此刻討厭得要命的聲音。
聞歌執著於看著窗外粼粼湖水,完全不打算回頭。
可他的精神力偏偏能感受到,路烈的視線把他從上到下看了個遍,最後好不好臉逗留到尾巴。
就不給看。
聞歌很不高興,手抱住尾巴,連同頭發一起。
遮得嚴嚴實實。
“難道我不可以在水裡嗎?”
“可以。”薔薇熱氣襲來,少年低緩尾音落在聞歌耳邊,惹得他耳鰭都完全張開。流焰鉸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溫熱的手臂:“但現在不行。”
視線一陣旋轉,聞歌莫名其妙變成被路烈困在懷中的姿勢。
聞歌免不了一瞬緊繃。
這人居然趁機捏他的尾巴!
人魚背脊抵著窗框。長發有一部分落在窗外,被風吹動,隨湖水潮潤氣息飄舞。而銀卷長發的大部分堆疊窗內,在彩色窗玻璃、聞歌和路烈之間繚繚繞繞。
“多瓦並非良善之徒,你都和他說了什麼?”
“……你不是都聽到了嗎?”人魚卷發有些落到路烈手背上,隨動作輕微掃過,簡直就像在彆扭撒嬌。
“啊。”路烈手指勾住那些發絲,繞了又繞:“我想聽得更清楚嘛。”
烈火焦燼氣息,混著淡淡薔薇,傳遞而來。
窗外,風絲從落葉鬆枝乾間隙不疾不徐穿過。虹心島氣候溫潤適宜,季節變化並不明顯。距離在荒星與路烈滿懷警惕戒備的初見,已經小半年過去。
可聞歌總有種一切都是昨天發生的錯覺。
“我說,我相信你。”聞歌輕輕說出這四個字,尤為明亮的眼瞳望向路烈:“你會釋放坎因。”
他就非要提這個話題。
路烈臉上期待慢慢收斂,麵無表情盯著聞歌。良久的岑寂,隻剩下湖邊孱弱風息,他唇角向下壓了壓:“會。”
聞歌無意識回應:“謝謝。”
路烈輕哼:“謝謝?”
他一歪頭,倏爾咬至人魚脖頸。
聞歌不受控製後仰,後腦勺抵在壁畫牆上。脖子上明顯傳來濡濕的灼熱。“起來。”他蹙眉,想要推開路烈。
小冰花從來沒有過這樣明顯的抗拒。
就因為那個行凶的怪物?他算個什麼東西?
路烈心頭一下湧出無限煩躁。本就不安分精神力瞬間暴起,醞釀著占有與摧毀。
其實,多瓦並沒說錯。
流放截殺的密令早就擬好,躺在終端隻差路烈最後一道簽署。他怎麼可能容許小冰花眼裡有其他人存在。
但想起聞歌專注的懇請的眼神,路烈遲遲沒有簽署,怕他哭鼻子,哄不好。
“……你真是笨蛋。”聞歌看路烈完全不動,隻好又用了一點力,把他推開。
人魚伸手揉在腦袋被磕到的地方,鬱悶抱怨:“痛死了。”
路烈渾身戾氣忽然被冰雪拂去,生出一段柔軟憐意,他的小冰花這麼嬌氣怕痛。
轉而又橫生不悅。
這麼嬌氣怕痛,卻為了保下襲擊者性命,主動受傷。
真是一點都不愛惜自己。
路烈臭著臉摸到那裡時,聞歌已經好的沒感覺了。
但他把一分疼說成十分,當然沒有拆穿自己的道理。隻能悶不做聲任由路烈揉了半天,然後再次被按到牆上。
隻不過這一次,有一隻手護住了他腦袋。
“這樣呢?”
手的主人問。
卻不給聞歌答。
路烈咬住總是說出惹他生氣話語的唇瓣,凶巴巴地進入,嘗到小冰花的味道。
淡淡的、冷冽帶著甜味的。
薔薇香氣隨著溫度升高,越發顯得甜膩。聞歌反應慢了一拍,就跟不上路烈親上來的節奏。
配合得亂七八糟。
乾脆擺爛。隨他怎麼折騰。
他這樣閉上眼睛,不亞於交出大部分主動權。
微微仰起的臉,在窗外蔥綠綿延的背景中,有種柔軟易碎的氛圍感。
路烈骨釘從未如此滾燙,眼尾都染上緋灩之色。精神力狂亂洶湧著,意欲將眼前唯一冷色標記吞噬。
他腦袋一熱,手伸進小冰花衣領。聞歌瞳孔不受控製泛起濕意。
火舌冰冷,可時而又會在他腰側撩起灼燙,為留下印記沿著纖瘦腰肢無聲遊移。
……變態。
聞歌心裡偷偷罵路烈,沒有出聲。但冰藍色瞳孔的指責顯而易見。
流焰反而更興奮了,爭先恐後在人魚腰肢腹留下印記。
……
聞歌睡夢中,感到身上的重量。
他迷迷糊糊想,小獅子絕對是長胖了吧?
爪子會這麼重……
精神力與體力的雙重透支讓他想繼續睡下去,可那種奇怪的感覺卻揮之不去。
他睜開眼,哪有什麼小獅子,原來是路烈。
聞歌明顯感到身上到處都是來自路烈的薔薇氣息。他竟然在腰間留下了一個又一個印記。
標記的行為似乎令路烈頗為愉快,他像隻饜足而疏懶的大貓。
“我沒控製住。”他柔軟了聲音:“還疼嗎?”
聞歌本來很生氣。可路烈怎麼能夠這麼快就從暴烈強勢切換成純良無害狀態。就像他精神力,那樣狡猾變換的火焰。
原本強烈到想要咬死路烈的生氣,變成想用尾巴狠狠拍他的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