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意蓋上鍋蓋,就用爐子燒魚。
紅燒肉燒好,其他的菜也好了。
顧小柱夾一塊肉放饅頭上,不舍得一口吃完,先咬一半,吧唧吧唧嘴:“這紅燒肉啊,我吃著賊受用,啥時候能再做就更好了。”
“最好配上白米飯。”沈如意接道。
顧小柱連連點頭,“娘懂我。”
“有的吃就吃吧。”沈如意瞪一眼他。
小柱把剩下一半塞嘴裡,“不怪人常說要吃肉,還是紅燒肉,就是好吃。”
“飯堵不住你的嘴?”沈如意看著他。
小柱連忙咬一口饅頭,去夾魚。
顧承禮瞧著他這機靈勁,莫名想笑:“做了就是給你們吃的。”給他夾一塊紅燒肉。
小柱連忙用饅頭接過去,發現盆裡少了一小半,“看著不少,怎麼這麼快?”
“你娘切的塊大。”顧承禮轉向大兒子和二兒子,“我們這次沒跟你們客氣,我和你娘吃一塊就行了。”
小牛不禁說:“咱家平均一個月也就吃這麼一次,你們還怕吃出高血壓啊?”
沈如意:“我天天坐著不動,你爹這兩年也很少動,咱家飲食均衡,我和你爹啥都不缺,這種還是少吃點好。你爹都四十多了。”
“爹這麼大了?”小牛看了看他爹的臉,瞧著跟早幾年沒什麼區彆啊。
顧承禮:“四十二了。擱老家算虛歲,就是四十三的人了。”
“那林師長是不是也不年輕了?”小牛順嘴問。
沈如意不禁看向顧承禮。
顧承禮:“不出意外明年這時候吧。上麵又要裁軍,回頭這邊要是再整合一下,估計得到明年年底。”
事實證明,果然不出他所料。
八一年隆冬時節,林晶的孩子滿百天,林師長光榮退休。不過也沒走遠,這邊就有軍休所,雖然離部隊有段距離,他若想回來看看,也不過半小時車程。
顧承禮官升一級,也比之前忙了。好在孩子們大了,沈如意偶爾下班遲一點,回去仨孩子就把飯做好了。
油票糧票取消,沈如意不用再算計著過日子,經常把錢給孩子們,讓他們想買什麼買什麼。
仨孩子三天兩頭去副食廠,跟家庭主婦們打交道的機會多了,才發現人家家裡平均一天花兩塊錢就了不得了。
臘月二十九晚上,沈如意炸了油條和糖糕,還要炸麵丸子,顧小牛邊吞口水邊問:“娘,這麼多吃的完嗎?”
“這個問題得問你自己吧。”沈如意道。
小柱點頭:“得問大哥,因為都沒他吃得多。”
“你吃的少?”小牛抬手把擠進來的小柱退出去。
小柱往後踉蹌一步,抓住門框才站穩,“娘,你大兒子又欺負你小兒子。”
“你們能讓我的腦袋歇會兒嗎?”沈如意遞給他一盆油條。
小柱愣了愣,“端出去啊?”
小貓忍不住說:“娘讓你把嘴堵上。爸,年後回老家不?”
顧承禮本以為他大哥的二兒子和二哥的大兒子會在去年結婚,然而,並沒有,人家把婚事放在了一起——正月初八。明麵上說,等他那個當兵的大侄子回來再辦,其實都知道,希望顧承禮回去。
離家多年的老大加上兩個喜事,可謂三喜臨門,顧承禮不回去還真說不過去。
顧承禮:“你們十六才開學,你們回去不?”
“我們都走,娘自個在家啊?”小柱問。
顧承禮看向沈如意。
沈如意搖頭:“大喜的日子,我過去肯定得把喜事搞成喪事。”
“我過去其實也差不多。”顧承禮道,“她不可能忍住不罵我。”
顧承禮說的“她”一家人都知道,他親娘錢綠柳。
錢綠柳以前身體好,能打的起勁罵的起勁,多年過去,身體大不如前,可也沒人敢招惹她。即便是沈如意,也不敢碰她。否則,她往地上一倒,沈如意不割肉也得出血。
沈如意:“你去沒事。彆看村裡那些人鬥大的字不識半口袋,他們精著呢。你這些年一直在部隊,他們能算到你管不小。不鬨出人命來,他們不敢得罪你。我要是在,他們估計得說十年浩劫,你們家收留我和祖父的事。”
“那我不去了。”小柱道。
沈如意:“你們去代我給你外曾祖父磕個頭,也讓你爺爺見見你們。你爺爺是個好人。”
哥仨看向顧承禮。
顧承禮轉向沈如意:“那是穿半新不舊的衣服,還是換上新衣服?”
“新衣服?”沈如意說著笑出聲來。
顧承禮奇怪:“你上周末給他們買的。這有什麼好笑的?”
“突然想起一句話。富貴不歸鄉如錦衣夜行。”沈如意道。
小柱沒懂:“啥意思?”
“沒啥意思,不過是虛榮心作祟。”沈如意收起笑,認真起來,“到了那邊切記,不可炫耀,否則你們就回不來了。”
小柱:“那個奶奶會纏著我們,不讓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