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學的做飯?”
紀璿:“工作以後啊,外麵吃飯那麼貴,一開始那點工資可舍不得。後來做習慣了,也不覺得麻煩,反而挺享受的。”
每天都被生存裹挾,整個人在工作裡被泡到麻木,隻有回家為自己做飯的時候,能短暫地體會到生活。
三菜一湯,對兩個人來說算豐盛了。怕秦肆不夠吃,她特意多做了點飯。
高中的時候他很能吃,食堂大媽都知道給他多打一倍的飯菜,但秦肆底子好,吃多也不胖。個頭倒是竄得快,高一進校一米七七,高二就竄過了一米八。跳得高,胳膊長,輕輕鬆鬆掛上籃板,聽到籃球場外女生尖叫不斷的,準是秦肆在場上。
紀璿給他弄了個麵碗盛飯,端出去的時候,男人眼底驚愕:“給我的?”
紀璿把碗放到他麵前,表情很平靜:“嗯,你的。”
秦肆看了眼她那比自己小一半的碗,默默地拿起筷子。
他不喜歡蔥蒜,驚喜地發現這些菜裡全沒有蔥蒜,味道卻挺好,應該是用蔥蒜炒油後又被她挑了出來。
湯裡加了蝦米,也是他喜歡的。
雖然飯盛得有點多,但就著這些他愛吃的菜,居然一粒米都沒剩。
家裡有洗碗機,不用他幫忙洗碗,秦肆也再找不到逗留的借口,吃完飯就回了自己那邊。
紀璿在打掃廚房台麵的時候接到電話,許鑫然打來的。
最近許鑫然聯係她的頻率變得比以前高,從一個月兩三通電話變成一星期兩三通。
敏感的她察覺到什麼,逐漸變得不太積極,語氣也比較冷淡:“喂?”
許鑫然嗓音裡含著笑:“吃飯了沒?”
最近他給她打電話的內容也從有實質的談話內容變成毫無意義的噓寒問暖。
吃了沒,睡了沒,今天工作忙不忙,諸如此類。
紀璿把抹布擰乾水扔到旁邊,淡聲道:“吃了。”
許鑫然追人的套路和那些男人們維持相親對象沒什麼區彆,無關痛癢的晨昏定省,讓人不覺得溫暖,隻覺得疲於應付。
更何況她不喜歡他。
紀璿覺得他應該也沒那麼喜歡自己,所以相識多年依舊不了解她,要不怎麼就連追她也追不到點子上。
當年秦肆無論做什麼說什麼,都能讓她有種正中心弦的觸動。
秦肆是了解她的。
所以從不好好聽語文課的他會聽完那篇《裝在套子裡的人》,回頭跟她說,紀璿你就像那個彆裡科夫,總把自己裝套子裡,不累嗎?
然而直到他離開,她也沒能把自己從套子裡放出來,對他說一句其實我也喜歡你。
“紀璿?”電話那頭的聲調揚高了些。
紀璿從怔愣中回神:“不好意思,剛剛在想事情,你說什麼?”
許鑫然脾氣很好地重複一遍:“下周我們幾個同學去青島玩,你能請年假嗎?我想帶你一起去。”
“不了,我最近忙,請不了假。”紀璿說,“你去吧。”
許鑫然:“那你什麼時候有空?我這次不跟他們一起了,等你有空咱倆再去。”
紀璿不打算再與他周旋,直截了當地問:“許鑫然,咱倆是什麼關係?”
許鑫然怔了下:“朋友。”
“隻是朋友,還沒到能單獨旅行的程度吧。”紀璿嗓音裡含笑,卻是冰涼的,“你帶上我也會讓其他朋友誤會。”
許鑫然噎住,幾秒鐘沒能說出話來。
紀璿緊接著問:“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那邊繼續沉默了片刻,像是下定了決心,低沉開口:“紀璿,我不希望和你隻是朋友,我想我們的關係更進一步。”
紀璿抬手扶了扶額,果然。
“不可能的。”她說。
許鑫然嗓音有點抖:“為什麼?”
“我之所以和你做朋友,是以為你也隻把我當朋友。”紀璿毫不留情地說,“在我這裡,朋友和戀人的界限很清楚,我對你也永遠變不成你要的那種感情,你明白嗎?”
“為什麼?”許鑫然喃喃著,問:“是因為他?”
紀璿知道“他”是指誰,無比冷靜地說:“你是你,他是他,你的事跟他沒關係。”
“但如果他沒回來,你是不是就能答應和我試試?”許鑫然嗓音裡帶了哭腔,“畢竟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
紀璿想起那四年大學時光,她把許鑫然當成朋友,也是投注了真心的。多年友情,演變成這樣未免可惜,不禁鼻頭有點泛酸:“可是那不能混為一談,許鑫然。原本我們可以繼續做朋友,但如果你有那樣的想法,以後還是少聯係吧。”
說完,她掛斷電話,許鑫然也沒再打來。
過了大約兩三分鐘,收到一條微信:【對不起,給你造成困擾了。】
【以後還是當朋友行嗎?】
紀璿隻回複他兩個字:【抱歉。】
喜歡和被喜歡過的人,心上都會有一道疤,就像她和秦肆。無論過去多久,那道疤依舊會存在。
在拒絕許鑫然的時候她突然看清了自己。
有的人,她太清楚地知道沒可能,但有的人,卻還期待著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