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機和車鑰匙都給紀璿後, 他俯身緊了緊鞋帶,從觀眾席跑下去。對那個負責人說了句什麼,負責人眉心一皺, 似乎有點猶豫, 他安撫地拍了拍那人的肩, 那人才點點頭, 表情裡夾著擔憂。
紀璿看見他從更衣室出來,換了紅色球服。球服是背心和短褲, 露出修長的手臂和腿,紀璿隔著那麼遠的距離看他, 依舊忍不住臉頰發熱。
好像回到高中時候, 那種青澀的悸動在心臟裡蔓延開,她好像又變回了少女, 而他也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紅隊正好有人犯規下場, 換了秦肆上去。
他上場時是逆風局,對方領先二十多分。短短十分鐘內, 秦肆投進了好幾個三分球, 比分差越拉越近。
其實紀璿很想念他扣籃時的風姿, 他卻一直在打三分球。
但這樣也並不影響。
時隔七年, 球場上的他依舊那麼耀眼奪目,仿佛那顆圓圓的球隻要到他手裡, 他就是這個世界上的神,所向披靡,無人能擋。
紀璿從觀眾席後排挪到最前排, 這樣能看得更清楚。看他運球時的動作,和隊友示意的小表情,看他跑動時掀起的衣角, 順著脖頸流下來的汗,和他眼睛裡的自信和狂傲。
沒有人能像他這樣,狂得這麼理所當然,就像一縷風,沒有人能抓得住他。
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有時候她覺得他會飛起來,連同她的心也跟著他飛起來,心神不自覺因此而激蕩。
當結束的哨聲響起時,秦肆最後一個扣籃,拿下全場MVP。
紅隊贏了,有人要請吃飯,秦肆擺了擺手,指著紀璿的方向對他們說了句什麼,那群男生一個個擠眉弄眼。
秦肆笑了一下,難得有些靦腆,道彆後去場下找紀璿。
“怎麼樣領導?滿意嗎?”他微抬著下巴,神色間都是得意。
紀璿憋不住笑:“還行吧,也就三分之二滿意。”
“行,剩下三分之一以後再補。”秦肆抬起手似乎想揉她頭發,又突然發現手很臟,縮回去,“我衝個澡,換身衣服,你可以去樓下坐坐,那兒有吃的。”
“我還不餓。”紀璿坐在第一排座位上,仰頭望著他笑,“就在這兒等你。”
秦肆輕勾起唇:“好,我很快出來。”
紀璿坐在這兒玩了會手機,白蘇又在催她打聽那個男人,於是跑去業主群問。但大家可能平時都不怎麼關注這方麵,一時間沒問到結果。
白蘇發信息過來哭,紀璿安慰她,三條腿的男人遍地都是,不必非要執著於這個。
當然這話說得她自己都心虛。
男人的確遍地都是,可她偏偏栽在秦肆身上,從高一到現在,整整十年。
能放下的早就放下了,放不下的,一輩子也放不下。
秦肆這澡衝得挺久,散場後的球館冷清,紀璿坐在這兒身上都涼了,抱了抱胳膊,剛想給他打電話問問,突然看見一個人從更衣室火急火燎地跑出來。
是剛才隊裡的一個男孩,徑直跑向紀璿,邊跑邊喊:“姐姐,姐姐不好了。”
紀璿站起來,心底忽然有不詳的預感,詢問的聲音微微發抖:“怎麼了?”
那男孩氣喘籲籲,表情焦急又害怕:“秦總在更衣室暈倒了。”
那一刻她眼前黑了黑,好不容易才扶著椅子站穩。
腦海裡一片空白,她亦步亦趨地跟著男孩跑到更衣室,看見換好衣服倒在衣櫃旁的秦肆。
臉色蒼白,像死了一樣,隻不過還有呼吸。
沒人敢動他,紀璿也隻能無助地在旁邊乾著急,急得直掉眼淚。
幸虧救護車很快趕到,將他帶走。
*
到了醫院就是做各種檢查,秦肆毫無意識地被推去做CT拍片子,紀璿無比焦急地跟著,醫生都沒空回答她的疑問,告訴她秦肆究竟怎麼了。
醫生問她既往病史,她隻能沉默搖頭。
她忽然間才察覺,過去七年對他一無所知。
直到陳烈趕到,去辦公室見了醫生,出來時秦肆還睡著,期間他醒過來一次,打了鎮痛針又睡過去。
紀璿大概了解到是他的腿有什麼問題,但具體她也不懂。
陳烈歎了一聲,示意她出去說話。
紀璿給床上的男人掖好被子,還想摸摸他的臉,礙於陳烈在一旁看著,隻好作罷。
關上病房的門,也把寂靜關在裡麵。
走廊裡隻有陳烈低沉的聲音:“你應該猜到了,他的腿以前受過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