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毛衣領口都是口紅留下的痕跡,大冬天的,頭發和臉上都汗濕了,下巴上還帶著個淺淺的牙印,像剛從聲色場所出來的猥瑣大老板。
也就比那些猥瑣大老板長得帥些。
“嗯。”男人笑了一聲,啟動車子,“還是低調點好。”
他雖然扣光了駕照,但好在這車還沒上牌,算不了違章,跑一趟回家問題不大。
淩晨已過,回去的路上,紀璿靠在車窗上睡著了。
秦肆降下車速,一個多小時才到小區。又怕她被減速帶震醒,就在地麵上找了個稍遠的位置停下,然後去副駕駛接她。
紀璿睡得迷迷糊糊的,安全帶一被解開,就聞著香味往他身上蹭,嗓音像夢囈似的:“秦肆……”
“我在。”秦肆撥了撥她耳朵邊的頭發,“我們到家了。”
紀璿閉著眼睛,兩隻手抬起來:“抱。”
“好。”男人笑了笑,俯身將她抱起來。
*
元旦假期有三天,紀璿給王女士買了票,讓她過來玩。
腿傷看著嚇人,可到底是皮外傷,睡一覺起來就恢複了活蹦亂跳。
王女士過來住不方便,秦肆這兩天被趕回了自己家。
紀璿打出租車去接的王女士,路上收到秦肆微信,一個可憐巴巴表情包。
她忍不住彎起唇,回複:【你在乾嘛呢?】
秦肆:【想你。】
紀璿:【正經點。】
秦肆:【正經地想你。】
紀璿憋著笑,問:【車管所去了嗎?】
秦肆:【人家還沒上班。】
駕駛證被扣光了分,他得去重考科一,在那之前薅了個員工給他當司機。
秦肆:【等放完假,順便給你報個名?】
有了車卻沒駕照,是一件挺尷尬的事。
那麼漂亮的大玩具放地庫吃灰也實在可惜,於是她果斷答應:【好呀。】
回家後,王女士打開行李箱,從裡麵拿出各種瓶瓶罐罐。有新做的油辣子,牛肉醬,蟹黃醬,豌豆醬,還有水果醬。
跟紀宏德離婚後,屬於自己的時間多起來,現在王女士不僅更注重保養和打扮,還總在研究各種吃的。
其實她不缺錢,小賣店一直都在盈利,隻不過一段不良婚姻讓她失去了本該有的光彩。
“太重了,媽媽就給你帶這些,吃完了再要,到時候我給你寄快遞來。”王女士幫她把瓶瓶罐罐往廚房拿,“這幾個要冷藏的,這幾個放外麵就行,要快點吃啊,放久了就不新鮮的,叫小秦過來跟你一起吃。”
說完回過頭問她:“小秦呢?他怎麼沒在?”
紀璿心虛地撇開眼:“這是我家,他為什麼要在?”
王女士觀念傳統,紀璿打算暫時先隱瞞一部分,比如秦肆一個星期起碼有六天在她這兒。
“媽就問問,你這麼敏感做什麼?”王女士笑了笑,從廚房出來,終於忙完,有空欣賞她這個新家,“是挺不錯啊,真敞亮,我閨女真有出息,都在省城買房了,回去要跟那幫老姐妹說,她們得羨慕死。”
“那您可千萬彆跟她們說。”紀璿倒了杯溫水,遞給她,“人家不見得都希望你好呢,做人還是低調點,古人說財不露白,是有道理的。”
王女士喝了口水,似乎在思考“財不露白”是什麼意思。
紀璿有時候覺得這個沒啥文化的中年小女人絞儘腦汁的樣子還挺可愛,笑了笑,故意不給她解釋:“再說了,您前腳說我在省城買了房,她們後腳就拿我沒結婚這事兒膈應您,您信不信?”
“她們敢膈應我,我就敢膈應她們,狗拿耗子多管閒事。”王女士神氣揚揚的,“結婚光榮了?現在離婚率那麼高,我看就是那些人自己都沒活明白,就去結婚,可憐的都是小孩子。”
紀璿倚在廚房門口,端著水杯笑:“你能這麼想最好了。”
“哎,說這乾嘛,我都忘了正事了。”王女士一拍腦袋,從行李箱翻出一件塑料袋包著的紅色大衣,“這衣服我準備過來旅遊穿的,前些天洗了,家裡潮,晾不乾,急死人了。你晾衣服在哪呢?我再撐起來吹吹。”
紀璿指了指廚房後麵的生活陽台:“那邊。”
王女士抱著衣服過去晾,紀璿又回廚房倒了杯水,聽見陽台傳過來的聲音:“天氣這麼陰,你洗什麼床單啊?”
剛喝進去的一口水突然被嗆住,猛咳起來。
那是昨晚剛用過的床單,曾經一度慘不忍睹。
明知道王女士不可能憑這張床單猜到發生了什麼,還是緊張地跑過去,把人帶回客廳:“我忘看天氣預報了,昨天不還有太陽嘛。”
王女士沒多想,點點頭:“我去看看你房間。”
紀璿帶王女士去看臥室,今早就把秦肆的衣服和生活用品都藏起來了,也通了一上午風,大大方方地給她看。
“朝向不錯,就是得小心窗簾褪色。”王女士摸了摸窗簾,神色滿意,“布料還挺好。”
說著,她走到床邊,摸了摸床頭櫃:“純實木的呢。”
見王女士拉開床頭櫃底下那格抽屜,紀璿突然想起那裡麵裝著什麼,整個人像被雷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