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他回答,就轉身準備離開。
剛一抬腳又聽見他聲音:“哎,校花同學。”
雖然這稱呼有點彆扭,她還是轉頭看過去:“怎麼了?”
“忙不忙?幫我選個東西唄。”秦肆手插在運動服兜裡,笑得懶散,“你們女孩兒用的東西。”
紀璿鬼使神差地點了頭,然而跟在他身後走的時候,慢慢開始緊張起來。
女孩兒用的東西?是她想的那個嗎?
還沒走到貨架,她已經開始覺得尷尬,一會兒要怎麼淡定地幫他選啊?
腦子裡飛速竄過很多念頭。
他是要給誰買這種東西?難道他有女朋友了嗎?
心裡酸酸澀澀的,連路也沒顧上看,秦肆突然停下的時候她沒留神踩到他腳,連忙後退兩步,說了聲抱歉。
少年輕笑了聲,在貨架前轉身。
一麵牆花花綠綠,有卡通的有帶鑽的,原來他是要買紮頭發的發圈。
紀璿稍微鬆了口氣,那陣酸澀卻還綿延著。
“家裡來了個妹妹。”秦肆笑著解釋道,“七八歲小姑娘,我也不知道她喜歡什麼樣的,你給挑一個。”
“哦。”心底的酸澀悄悄散了,她轉過身在他看不見的角度揚了揚唇角,拿起一個帶草莓的粉色發圈,“這個怎麼樣?”
秦肆看了眼她頭上的黑色素圈,唇角懶懶地勾起:“你喜歡這樣的?”
“我不喜歡。”她從來不用帶花的,嫌貴,“小朋友應該會喜歡。”
“說得你自己多大人似的。”少年笑了一聲,拿起兩個草莓發圈,順手遞給她一個。
紀璿把手背起來:“我不要。”
“行。”他沒堅持,笑得痞壞痞壞的,“開學再給你。”
說完便拿著兩個草莓發圈走了,紀璿再抬頭時,少年已經被人群擋在很遠的地方。
她抱緊手裡的醬油和醋,摁著胸腔裡狂亂的心跳,許久沒能動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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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總是過得很快,還有堆積如山的作業,好在紀璿不像彆的同學那樣,攢到最後幾天瘋狂趕作業。
到開學前幾天,她作業已經全寫完了,白天去小賣部幫忙看店,晚上回來複習功課。
她在班上沒什麼朋友,平時隻愛學習不愛玩,女生們追星追小說她插不進話,也懶得去強行融入。
唯一關係不錯的是同桌於晶,但於晶老家在鄉鎮,所以整個假期都沒人叫她出去玩。
直到開學前一天,難得出了大太陽,紀璿搬了把椅子坐在小賣部門口曬太陽看書,突然聽見一陣自行車鈴聲。
心臟跳起來的時候,熟悉的少年音也傳來:“喂,校花同學。”
紀璿抬頭一看,街邊是坐在自行車上朝她笑的秦肆,他今天穿了黑白撞色的運動服,依舊很單薄,頭發似乎很久沒剪,劉海比上次見麵更長了,但並不難看,反而更符合他張揚不羈的氣質。
他手指摁著自行車鈴,叮鈴叮鈴的,很悅耳,接著朝她喊:“打遊戲去嗎?”
紀璿搖搖頭,垂下眼繼續看書。
拋開心底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和秦肆依舊是兩個世界的人,不可能有更深的交集。
他不愛學習,她也不愛打遊戲。
秦肆把自行車提起來,停在人行道上,然後走到她旁邊蹲下。
撩起書的封麵瞅一眼,咋舌道:“高爾基?德國人啊。”
紀璿把書壓下去,睨他:“蘇聯人。”
秦肆並不為他的無知感到窘迫,甚至讓她覺得剛剛似乎隻是他開的一個玩笑。
他又用那副痞壞的表情看著她,隻不過這次他蹲著,她坐著,所以是她俯視著他,能看清少年頭頂的發旋,規規矩矩地長在後腦勺中間,跟他這個人截然不同,毫不出格。
“校花同學,打遊戲去不去?很好玩兒的。”秦肆彈了彈她手裡的書,“你這也太沒意思了。”
紀璿抿抿唇,悶聲道:“你能不能彆這麼叫我?”
“那叫你什麼?”他眉梢一挑,看著更壞,“年級第一?你喜歡這種調調?”
紀璿瞪他一眼:“我有名字。”
他唇角勾起來,笑出聲,卻沒說話。
紀璿心下一沉,攥緊手指:“我還要看書,你去玩吧。”
也許他連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他知道的隻是周圍同學們的一句調侃。知道這女孩是年級第一,因為長得漂亮,被那些男孩兒戲稱為校花,僅此而已。
少年站了起來,手揣進運動褲兜裡:“真不去?”
紀璿悶聲盯著書本上的字:“嗯。”
“那行吧,你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他調侃了聲,聽著卻不是那種令人不適的腔調。
離開之前,他俯身往她麵前放了樣東西。
“走了,紀璿。”少年聲音帶著笑傳來,“明天學校見。”
心臟不受控製地在胸腔裡亂跳,直到自行車打著鈴消失在小路儘頭,她才緩緩拿起書本中央夾著的草莓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