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月考成績依舊保持在年級第一,似乎沒有被這些事影響,但隻有她自己知道,每一次他漫不經心地出現在她麵前,都會在她心底留下多麼深刻的烙印。
她深知不能繼續下去。
周六沒有晚自習,隻有少數幾個同學自願留在教室。紀璿剛寫完英語作業,拿出作文本準備寫作文,旁邊的窗玻璃被敲了敲。
她看了眼,不搭理,那人繼續敲窗戶。
紀璿隻好把窗戶打開,衝他皺著眉頭小聲道:“乾嘛?”
秦肆把手伸進來,拿走她桌上的新筆,帶著細閃的藍色筆身,筆帽是一隻金色皇冠。
這筆很貴,她舍不得買,直到媽媽店裡進了幾盒,才沾光用上。
秦肆拿這支筆輕輕敲了敲她的後腦勺,目光落在她的作文本上:“校花同學,高中了,你怎麼寫字還一筆一劃呢?現在小學生都會連筆了。”
紀璿抬手去搶,被他輕易躲開,那人仰著下巴笑嗬嗬道:“我給你寫個大氣磅礴的。”
紀璿懶得理他:“筆還給我。”
秦肆趁她抬手之際抓住她手腕,然後在她掌心裡寫字。
紀璿癢得不行,卻拗不過男生的力氣,隻能無比煎熬地等他寫完。
把手抽回來一看,這人寫的她名字,龍飛鳳舞的,醜得沒眼看。
她搶回自己的筆,嫌棄地嘟噥:“狗爬的都比你強。”
“你就是嫉妒我。”秦肆一臉張狂得意,“仔細瞅瞅,有沒有王羲之那味兒?”
紀璿扯唇:“有王八那味兒。”
說完她收了聲,心底咯噔一下,有些後悔。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在秦肆麵前說這種粗俗話,但她耳濡目染,天天在家聽著奶奶和爸爸口無遮攔,剛一下就沒忍住。
少年盯著她看了兩秒,突然笑出聲,大手伸進來輕輕拽了拽她的辮子:“可以啊好學生,都會罵人了。”
紀璿有點局促地低下頭:“我不是故意的。”
沒人像這樣逗過她,也沒人會讓她這樣失態。
她過了十六年循規蹈矩的生活,是外人眼中毫不出格的乖乖女,連說話都不會大聲。
似乎感覺到她心情的變化,少年微俯下身,用手臂托著下巴擱在窗台上。
她久久沒聽見他聲音,以為他走了,一抬頭,就撞進那雙璀璨而漂亮的桃花眼裡。
少年的目光很清澈,像一望到底的溪水,藏不住許多東西,他也不刻意掩飾,情緒都浮在淺表。
他就這樣直勾勾看著她,看得她心跳加速,呼吸驟亂。
手心裡的字都被汗暈開,她倉促地拿紙巾擦掉,不被他發現異樣:“你快走吧,我要寫作業了。”
秦肆趴在那兒沒動:“你寫你的,我看我的。”
紀璿強行忽略頭頂那道灼熱視線,把作文本換成數學習題本,開始心無旁騖地演算起來。
後來有同學來叫他打球,他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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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肆的月考成績穩居年級倒一,從未被超越。
但他打籃球的技術在學校也是出了名的爐火純青,有人說,看他打球是一種享受。
一中從來沒入圍過決賽的市青少年籃球錦標賽,去年因為有他加盟,一躍成了第一名。
所以即便他經常在校外和社會人士鬼混,和職高學生打架鬥毆,翻牆逃課挑釁老師,隻要沒鬨出大亂子,學校都睜隻眼閉隻眼。
今年高中聯賽的決賽在一中舉行,年級主任特意免了晚自習,讓高一女生去給他們呐喊助威。
紀璿也去了。
因為和秦肆那點流言,本想在後麵打醬油的她被同學起哄推到了最前麵。
下半場還沒開始,秦肆似乎才來,剛把運動外套脫了,露出裡麵的籃球服。
教練正在和隊員囑咐著什麼,他三步並作兩步跑過來,把手裡的外套拋給紀璿,然後跑回去聽教練講話。
周圍一陣噓聲,紀璿把罩住她整個腦袋的外套扯下來,瞪了他一眼。
隔著半個球場的距離,兩人目光撞上。他在籃筐下一邊聽教練講話,一邊笑著衝她比了個手勢。
指尖點了點太陽穴,又點了點她。
於晶在旁邊瘋狂拽她衣袖:“啥意思啥意思?”
紀璿小聲嘟噥:“不知道。”
安靜片刻,於晶突然倒抽了一口氣:“臥槽!我知道了!”
紀璿回過頭:“啥?”
於晶學著那人剛剛的手勢做了一遍,指了指自己腦門,又指了指她——
“他說他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