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遙僅僅是看見這一幕, 係統就保護性地切斷他的意識,怕膽小的小宿主嚇到。
沈晚遙醒來後,已經不在總部大廳。
他躺在母巢的床.上, 床邊坐著黑發黑眸的青年, 正低垂眉眼,修長的手撚著水果刀, 為媽媽削水果。
青年注意到小蟲母醒了, 抬起頭, 放下水果與小刀,揚起嘴角,對沈晚遙輕聲。
“媽媽,早上好。”
沈晚遙起床時思緒懵懵,腦子空白,想不起任何事。
但當他看見兒子的臉,嗡一聲,頓時想起他睡前發生了什麼。
他的親生孩子, 殺了人。
沈晚遙知道蟲族很殘忍,經常會殺害同族。
他其實一直都接受不了, 假裝看不見。
可他從沒想到, 這種事,寶寶也會做出來。
不是因為孩子殺的是霍無啟,孩子殺了任何一個人,……他都會生氣。
沈晚遙麵對青年遞來的蘋果,沒有像以前那般仰起脖頸, 張開雙唇,像兔子般用貝齒一點點去啃孩子手裡的蘋果。
他靠坐在床頭,黑亮的眼瞪起孩子, 剛睡醒的尾音很軟,但卻意外有脾氣,一字一頓,含滿怒意:
“寶寶,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
青年淡聲:“知道。”
孩子平靜的回答,像踩到了沈晚遙的小貓尾巴,讓他徹底生氣。
他紅了眼,手指死死拽住孩子的衣角,粉白的唇肉輕顫:“你、你知道了你還做!他還是你的親生爸爸!”
“你知不知道這是壞事!會讓你成為一個壞孩子!”
在地球,寶寶殺了人,殺的還是帝國元帥,怕早就捉進監獄了,被所有帝國人仇恨。
他作為寶寶的媽媽,也會遭受指指點點,被稱為“殺人犯的媽媽”、“惡魔的媽媽”……
說不定軍部會派很多軍人,圍住他,要他“子債母償。”
或者以“讓你生下正常孩子,成為正常人的媽媽”為由,讓他再次懷孕,挺著孕肚去監獄看寶寶。
沈晚遙其實不在意他人怎麼對自己,他連男人都有過了,其他都是小事。
他隻是單純接受不了孩子做這種事。
沈晚遙越想越生氣,額發亂糟糟垂落,白皙的小臉緊繃,眼角沁出淚水。
許久,他抬起手,想向青年的臉扇過去。
可他的掌心,快要接觸到青年的臉時,頓住。
他始終舍不得傷害孩子。
他的手慢慢鬆落,隻在青年的臉頰輕輕擦過,留下淡淡的香氣與柔軟的觸感。
像被可愛的小貓媽媽撓了撓。
在青年眼裡,小母親教育他的樣子,可愛到要命。
很生氣,卻舍不得真正打他罵他,隻能憋紅一張臉,眸光氣憤到水淋淋,嘴唇顫抖地看著他,手抬起了又放下。
其實媽媽真正打他他也很喜歡。
比如用香香的小手用力扇他,揪他的頭發,用雪白的雙腿踢他的腰,踩他的身體,用小虎牙咬一口他的脖子。
青年想著,眯了眯紅眸,對生氣發抖小蟲母,沉聲:
“媽媽,我隻是太愛你了。”
“不想你被瘋子覬覦。”
沈晚遙不想和孩子再說話,他猛地推了一把青年,下了床,穿著鬆垮的睡衣,細拎拎的白腿晃著,跑出了母巢。
他猛地把母巢的門關上。
讓孩子獨自反思。
沈晚遙認為,這已經是對寶寶做出最過分的懲罰了。
他離開母巢,還很心虛地垂下眼眸,顫了顫長睫,神色儘是心虛。
……寶寶應該不會誤會成媽媽不要他了吧。
沈晚遙靠在母巢外的一麵牆,呆呆地想。
突然,係統聲音響起。
【你不要太為“孩子殺人”感到內疚……】
沈晚遙顫顫悶悶回一句:“他殺的是自己的爸爸。”
係統想說蟲族是母係社會,蟲崽們都不認父親。
他們甚至會對父親有天生的敵意。
因為蟲族隻有蟲母一個雌性,蟲母要兼任“配偶”與“母親”兩個身份,雄蟲和孩子們隻能平分蟲母的一半寵愛。
蟲崽們殺掉父親,他們就能完全享受到蟲母的愛,母愛。
係統想起什麼,話鋒一轉:
【霍無啟是主角攻,不會輕易死亡,說不定他是故意讓彆的蟲族‘殺死’,想博得你的心疼。】
【你去你之前在的地下基地看看。】
係統這麼一提醒,沈晚遙沒多想,徑直往地下基地跑去。
地下基地的入口,是地麵的一個大洞。
之前人類軍人來找他,已經在大洞裡架上了梯子,他不用跳下去,小心翼翼順著梯子爬下去。
沈晚遙穩穩落在熟悉的地下室。
眼熟的休眠艙,出現在眼前。
但休眠艙裡霍無啟的蟲族身體,已經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
沈晚遙聽見身後有腳步聲響起。
他的腰背緊繃,下意識想回頭,嘴巴卻被一隻大手捂住。
透入口鼻的是極為熟悉的雪鬆味,冷冽沉穩。
本應該再也不會響起的聲音落下。
“小晚。”
沈晚遙瞳孔驟縮,險些心跳驟停,在對方鬆開手時,就猛地回頭看去。
他看見了霍無啟。
英俊的男人,模樣有了很大的變化。
身形更加高大,紅眸瞳孔變成了蟲族獨有的豎瞳,在漆黑中泛起非人的紅光。
最惹人矚目的,是他身後的翅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