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意到兩人在看他,抬起頭,眯起眉眼,溫聲:“被你們發現了。”
池白舟怒氣衝衝:“我草,你這個老狐狸精為什麼不早說?!害得我們找來找去!”
裴聞川輕笑,沾滿鮮血的掌心,撫過沈晚遙的臉,在對方臉頰上留下自己的血。
裴江野籌謀囚禁計劃時,本以為自己天衣無縫,其實裴聞川早就打聽到了一切。
十八歲的養子,在裴聞川眼裡,隻是一條年輕一點的野狗。
他不會讓野狗傷害到沈晚遙。
他還等著把兒媳婦變成妻子。
彆墅發生火災的那一晚,裴聞川不經意間路過了彆墅。
他沒有走進彆墅,而是在彆墅外麵的花園,與地下室一地之隔。
甚至能通過腳邊一扇低矮的小天窗,看見地底的地下室。
當時火勢很猛烈,濃煙四散。
裴聞川看見快要逃出去的裴江野,折返回了地下室,想要找什麼。
裴聞川佇立在窗外,靜靜地觀望,嘴角勾起,笑意晦暗,金絲眼鏡映出滾紅的火舌。
——突然,他伸出手,探進窗子裡,把小布偶拿走了,收進西裝口袋。
裴江野找布偶時,隻能看見空蕩蕩的櫃麵,認為小布偶被自己放錯了,繼續忍著火燒的疼痛找布偶。
直到死亡。
池白舟聽完裴聞川的自述,破口大罵:“你這個間接殺人的殺人犯!你不拿走布偶,裴江野就不會變成厲鬼騷擾沈晚遙了……”
裴聞川 語氣平和,慢條斯理:
“我沒有間接殺人,我可不知道裴江野在找布偶 。”
“我隻是想把小晚辛辛苦苦做的布偶撿走,免得被火燒得亂七八糟,多可惜。”
池白舟沒再罵人,他想了想,裴江野的確該死,如果還活著,會繼續把沈晚遙……
裴江野在被青年製服,但不知能製服多久,青年的身影逐漸變淡,陰氣在慢慢流失。
沈晚遙不想讓這個好心的鬼先生出事,他手忙腳亂,拽巫淵的衣角:“巫先生,你幫幫他……”
巫淵看向裴聞川:“你帶了布偶,是嗎。”
“對。”
裴聞川低笑。
他從西裝口袋裡,拿出小兔子模樣的布偶。
小布偶很破舊,有大火灼燒過的痕跡,軟塌塌的兔耳朵漏出黑漆漆的棉花。
他把布偶丟給巫淵:“我的兒子隨便讓你們處理吧。”
此時,裴江野被青年扣住脖頸,死死在摁在牆上。
裴江野用餘光瞥見了裴聞川拿出了……自己死前怎麼找都找不到的布偶,瞳孔驟縮,身形一顫。
巫淵將小布偶放到裴江野的腳邊,小小一隻的小兔子,乖巧地蜷在男高中生的球鞋邊緣。
同時還有一個小陶瓷罐。
小陶瓷罐叫鎮魂盅,經過巫家特殊煉製,能永久封印厲鬼。
巫淵冷冷看著這名厲鬼:
“你想要的東西我們給你拿來了,你的遺願也完成了,不會再有怨氣能供你繼續害人。”
“你很快會被永遠地封印,還有什麼話想對沈晚遙說嗎?”
裴江野感到自己的力量在以極快的速度流失,身體變得越來越透明,甚至從腿開始四分五裂,碎片變為光團,吸入小小的陶罐。
裴江野看了一眼沈晚遙:“過來。”
沈晚遙:“……”
他很害怕,但為了能成功鎮壓厲鬼,還是乖乖地走到厲鬼麵前。
一人一鬼近在咫尺。
猝不及防,裴江野俯下身,湊近臉,惡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嘴唇,像瀕死的雄性要在配偶身上打下永久的標記。
“嗚!”沈晚遙痛得驚叫。
千鈞一發之際,鎮魂盅閃起藍光,罐口像一口猛烈的旋渦,將裴江野徹底吞噬。
藍光消失,厲鬼被封印,一切恢複於平靜。
沈晚遙癱軟在地,神魂未定,細白的雙腿抖得厲害,淚花在眼眶裡打轉。
他緩過來後,想找到那名好心的鬼先生,好好感謝對方。
如果沒有那名鬼先生及時製服裴江野,恐怕他們很難鎮壓 成功。
他第一次對一個男人印象還不錯。
沈晚遙看了一圈地下室,卻找不到那個鬼影。
“你們有沒有看見……”
他怔怔地望向男人們。
池白舟打斷了他:“小晚,有什麼事出去再說,彆留在這個鬼地方了!”
“鬼知道會不會又冒出一個鬼想弄你!”
池白舟攔腰抱起沈晚遙,一腳踩在牆壁,兩三下靈敏地攀出了地下室。
他帶著沈晚遙來到一樓地麵時,反常地聞到了一股滾燙的煙味。
池白舟心頭一顫,視線聚焦,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一大片火海。
彆墅走廊被火焰吞沒,房間門早已被燒毀,房間內噴湧出猙獰的火舌,讓火海變得更猛烈。
濃煙滾滾,大火熊熊。
池白舟怔住,下意識地緊緊護住懷裡的沈晚遙。
巫淵和裴聞川,緊跟其後地來到地麵,看見了這一幕。
池白舟不解地問道:“裴江野被封印了,他的幻境不應該跟著消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