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樓走廊空無一人。
從布局上來看——
六樓大概是公司的休閒娛樂區,除了會客廳外,還有棋牌室、台球室、保齡球館、KTV等娛樂場所。
不過往往表麵越正常,實際越不正常。
再怎麼說也是B級副本——
岑安並不覺得副本boss也就是所謂的公司老板會這麼好心……
六樓麵積比想象中大了不少,岑安心想自己不一定要去廁所躲躲,於是半路掉頭去保齡球館。
不巧的是——
保齡球館正好有人推門出來。
確切來說,出來的是個長相矮小的侏儒,四肢粗肥短小,細瘦的脖子上頂著顆碩大的腦袋,整個人的構造仿佛一根劣質的棒棒糖,頭重腳輕。而那顆人頭上的五官像被強行拚湊在了一起,看著非常不協調。
此外,他垂在身側的兩隻手的指甲縫裡似乎還殘留著細碎的血肉。
保齡球館黢黑森然,侏儒開門的刹那,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透過門縫傳了出來。
岑安心神微凜。
保齡球館內的景象肉眼雖然看不清,可至於發生了什麼,其實並不難猜。
岑安收回視線,重新看向侏儒。
看著侏儒醜陋的臉——
岑安心情頓鬆,沒來由心生親切,心想總算遇到個長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醜八怪了。
岑安微微彎下腰看著侏儒,嘴角扯出抹友好的笑。
“小朋友,保齡球好玩嗎?”
侏儒抬起臉,醜陋麵孔上眉間距極寬的兩隻眼冷冰冰地注視著他。
半晌後,侏儒張口,發出的卻是老人沙啞的聲音。
“你是新來的主播吧?”
侏儒沙啞蒼老的聲音把岑安聽愣了兩秒,少頃他回過神,回答:“是啊。”
侏儒點了下頭,碩大的
() 腦袋在竹簽似的脖子上搖搖晃晃,看得岑安心驚膽戰,生怕他把脖子給弄折了……
“你怎麼不去參加周年慶?”
聽著這老氣橫秋的聲音,岑安越發覺得奇怪。
眼前這侏儒是正式員工還是類似女主管的管理人員?
岑安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自己早就想好的理由,“我去上廁所。”
侏儒沒說話,隻抬起頭,目光幽冷地盯著岑安。
岑安被他盯得心裡發毛,不由直起腰,假裝自己要去找廁所。
然而在他轉身欲走的時候——
侏儒忽然意味難明地說了句:“所有人都必須參加周年慶。”
岑安:“……”
“哈哈、我就是去上個廁……”
“還有。”
“在公司請叫我老板。”
“!!!”
岑安話音戛然而止,沒說完的話如魚刺般卡在了喉嚨裡。
什麼鬼?!
這侏儒竟然是老板?!!
而侏儒說完話後,當著岑安的麵抬手舔乾淨指甲縫裡的碎肉血沫,然後以極其古怪的姿勢將雙手背在身後,慢吞吞挪動步子往會客廳方向去了。
侏儒背著手走路的背影怪誕滑稽,但岑安卻僵著嘴角沒敢笑。
他現在的心情活像準備去摸魚的員工被老板逮了個正著,關鍵還把老板當成二傻子,和他炫耀自己摸魚的方法有多巧妙……
看來是沒辦法摸魚了。
侏儒走後——
岑安推開保齡球館的門,就著走廊上的光線朝內瞄了眼。
隻一眼就讓他後背發涼。
原本應該擺放保齡球的球架上,此刻滿滿當當擺著數不清的人頭。
有的早已乾癟,有的正在腐爛,最新鮮的那顆被擺在了球架最高處,整張臉被尖銳的指甲抓得稀爛,眼球也被摳了出來,隻留下黑洞洞的兩個眼眶直勾勾地注視著門外的岑安。
岑安默默把門關上。
明白了為什麼侏儒的指甲縫裡都是肉碎。
就是不知道被老板殺死的人……會是誰?
想起老板臨走時意味深長的那句話——
岑安猶豫了下,最終還是選擇重回會客廳,畢竟剛進副本,現在的他暫時還不想招惹老板。
時間已經過了九點了。
岑安趕緊掉頭奔向會客廳,可還沒等他進門,就看見滿頭是血的喬伊死死捂著仍在冒血的後腦勺,擰著毫無血色的一張臉從旁邊匆匆跑過來。
看到岑安後,喬伊沾了血的兩隻碧眸難掩恨怒。
岑安詫異——
這家夥命真大,這還活著呢?
鐘閻是不是力氣用小了啊?
想起這該死的家夥臨走前踹自己的那一腳,喬伊氣得胸膛劇烈起伏,牙齒咬得嘎吱作響,恨不得活啃了他。
可惜周年慶在即,除了無能狂怒,他什麼也做不了。
與此同時的會客廳內。
女主管親自搬了張凳子過來,方便老板能夠得著演講台上的話筒。
“喂喂喂。”
高度正好,老板拿起話筒試了試音,會客廳頓時死寂一片,誰也不敢出聲。
須臾後——
會客廳內傳來老板被話筒放大的蒼老沙啞的聲音。
“今天是高能直播公司成立二十周年紀念日,感謝諸位正式員工和非正式員工這麼多年的陪伴,並且在這個值得慶祝的日子裡,我很高興我們迎來了一批新員工。”
“其中正式員工五名,非正式員工四名。”
“令人欣慰的是——這屆新員工中除了銀月級、行星級、彗星級主播各一名外,還有兩名恒星級主播!”
老板的語調驀地變得激昂起來。
“下麵有請新員工代表——岑八上台發言!”
話音落下,會客廳響起熱烈的掌聲,各種嘈雜的聲音異口同聲喊著“岑八”的名字。
而站在門外的岑安滿頭霧水。
岑、岑八?
喊的是我???
自己要是沒失憶的話,他不是把任務踢給鐘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