啃老村仍保持著幾十年前的風格,抬眼望去,滿眼荒涼破敗,土路上長滿了雜草也沒人清理,視野中能看到的建築物幾乎都是些低矮的磚瓦房,和村中央的兩層小樓形成明顯對比。
不出意外——
那棟兩層小樓就是村委會所在。
按中年男人所說,村長此刻正在接待外來的客人,這些客人十有八九是和他同批進入副本的其他玩家,這樣的話,還是不去為妙。
然而,岑安前腳剛做出決定,準備獨自開溜去探索副本,可後腳就聽到一陣沙啞刺耳的聲音。
“特彆提醒特彆提醒,最近村子裡來了不少生麵孔,請這些外鄉人務必在今天上午九點之前來村委會登記身份信息,違反規則的人將會被趕出村子,啃老村不歡迎無理的外鄉人!”
“?”
岑安循聲看去。
隻見村子的土路旁立著根七八米高的電線杆,剛剛的聲音正是來自掛在上麵的一個大喇叭廣播。
廣播又老又破,斷斷續續地接連播放了三遍後才戛然而止。
岑安撇了下嘴,在心底罵了聲娘。
廣播的內容是副本的強製性規則,目的很明顯,就是想把所有玩家都聚在一塊兒,是下發任務還是其他目的尚不清楚,但自己打算開溜的計劃肯定是泡湯了……
不去的人會被“趕出”村子,用腳趾頭也能想明白是什麼意思,
看來這村委會是不去也得去了。
岑安默默歎了聲,隔著外套按了按內兜裡的記者證。
畢竟這是自己頭一回接觸正兒八經的A級副本,難度和危險性不是什麼偽A級或者B級副本能媲美的,說半點都不擔心不太現實,還是小心點為好。
不過自己既然是村長親自請來的記者,那麼有這重身份作為護身符,安全性肯定比其他玩家要高上一些。
想到這兒,岑安心情逐漸平靜下來,轉頭朝村委會走去。
說來也奇怪,看啃老村的屋舍數量,保守估計村子裡至少住有上百人,可除了村民老何和井底的“前村長”,去村委會的路上他竟連半個人影都沒瞧見。
更何況現在正值清晨,古怪的是幾乎所有屋舍都木門緊閉,既不見屋頂冒炊煙,也不見有村民出門勞作,死氣沉沉得活像個死村。
岑安沿著村路一直走向村委會。
而就在這時——
隨著砰的聲巨響,村路旁一間磚瓦房的木門猛然被人用力撞開。
緊接著一個渾身鮮血淋淋的男人驚恐萬分地衝了出來,但由於失血過多,男人沒跑兩步就踉蹌著摔倒在岑安腳邊,再也爬不起來了。
“救、救救我……”
男人虛弱地抬臉看著岑安。
岑安這才看見——
男人的臉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重重劃了一道,從左邊太陽穴一直延伸到右嘴角,幾乎橫切了整張臉,傷口處皮肉翻卷,血水不斷從中滲出,看起來觸目驚心。
是玩家。
岑安很快做出了判斷。
可惜男人受的傷太重,
說完那幾個字後忽然從嘴裡冒出大量鮮血,
抽搐了幾下後,沒過幾秒就徹底咽氣了。
岑安:“……”
他有點懵。
怎麼副本開始沒多久,自己就稀裡糊塗遇到好幾件令人莫名其妙的事兒了?
男人剛死,岑安還沒想好要不要就此離開,下一秒從旁邊的磚瓦房裡跑出來兩個人。
看模樣是一對中年夫婦——
男的臉色煞白,一身莊稼漢打扮,他應該在打鬥時受了點傷,半條胳膊以極其古怪的姿勢折斷了,另外胸口有一處被火燒過的焦黑痕跡。
而在他身後跟著個瘦弱的黃臉女人,女人的指甲又長又尖,指甲縫裡還殘留著紅血碎肉,很容易就能讓人聯想出死的那位玩家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兩人理都沒理岑安,迫不及待地衝到屍體前,像拖死豬一樣把屍體拖了回去。
岑安:“……”
自己被忽視了?
中年夫婦的速度很快,留下一道慘不忍睹的長長血痕後,岑安便眼睜睜看著兩個npc拖著屍體進了門,看架勢是要拿他當早餐了。
吱呀聲響——
老舊門軸擰轉的聲音響起,在黃臉女人急匆匆關門時,岑安注意到門框後還躲著個幾乎瘦脫了相的小男孩,小男孩估摸著有六七歲,大得幾乎要凸出眼眶的眼球正直勾勾盯著他。
原來是一家三口。
岑安緘默片刻,在黃臉女人即將關上門板時,忽然扯唇笑起來,下一秒他從兜裡掏出根棒棒糖,衝小男孩晃了晃。
“小朋友,想吃糖嗎?”
小男孩大得駭人的眼球頓時骨碌碌轉了轉,毫不掩飾眼中的垂涎。
見狀,黃臉女人愈發臉色難看,惡狠狠瞪了眼岑安後,用力把門摔上。
不過岑安不急。
現在才八點不到,去村委會的時間綽綽有餘。
他站在原地等了會兒,不出片刻,和他所料不差,隨著刺耳的吱呀聲再次響起,小男孩背著父母偷偷開了門,然後咬著手指從磚瓦房出來,急不可耐地走到岑安麵前,朝他伸出手掌要糖。
岑安故意把糖在小男孩眼前又晃了晃。
這根棒棒糖可不是簡單的糖,而是從係統商城花費20點作死值兌換的道具,可以增加鬼怪對自身的好感度,並且對小孩效果翻倍。
岑安繼續引誘小男孩:“小朋友,隻要你回答哥哥幾個問題,哥哥就把糖給你怎麼樣?”
小男孩眼珠子隨著棒棒糖不停轉動,口水都快流下來了,悶聲悶氣地回答:“你要說話算話。”
有戲!
這20點作死值花得值!
岑安問:“你一直和爸爸媽媽住在一起嗎?”
小男孩眼睛始終盯著棒棒糖,“以前還有爺爺奶奶。”
岑安:“那爺爺奶奶現在在哪裡
?”
小男孩:“爺爺被爸爸做成了臘肉,被吃完後骨頭被媽媽埋在花盆裡當肥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