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爺還要去後花園主持喜宴,便喊了張管家領他們去新房。
路上,岑安本想從張管家口中套點話,但這位對他始終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反而對不苟言笑的鐘閻不斷獻殷勤。
於是套話的任務順理成章落在了鐘閻頭上。
幾句話聊下來,有用的信息實在有限,尤其當談到“趙少爺”時,張管家立即諱莫如深地閉緊了嘴。
不過也不算一無所獲,至少他們知道了——喜宴會持續到子時也就是淩晨十二點,到那時,所有“客人”都會被遣出趙府,各回各家。
眼下是夜裡九點,也就是說,他們隻剩下三個小時。
趙府占地極大,走廊縱橫交錯,接連繞過幾條漆黑走廊,張管家終於領著他們來到了新房處。
“少爺喜歡安靜,你們鬨洞房時千萬彆……”
話沒說完,張管家乍然看到眼前的景象,喉嚨像被死死掐住,聲音戛然而止。
視線中,廂房的門板依舊緊閉,但用木板釘死的窗戶卻被人砸爛,鋒利的斷木邊緣還殘留著新鮮的血跡,而透過破爛的窗洞,模糊可見房內有個被打翻在地的漆黑棺材,棺材板底下壓著片被撕了半邊角的紅布,那隻黑公雞半死不活地癱在棺材邊。
不用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岑安緊盯著那片血跡,嘴角微微繃直。他清楚,孟淩澈跑了,但貌似受了點傷。
至於所謂的“趙少爺”……好像並不在屋內,當然,前提是排除那隻黑公雞就是趙少爺的可能性。
不管怎麼樣,孟淩澈大概率還活著,岑安稍稍鬆了口氣。
屋內屋外陷入同樣的死寂。
他轉頭瞥了眼鐘閻,見他緊蹙眉頭望向棺材,以為他發現了什麼,便壓低聲音問道:“棺材有什麼特殊的嗎?”
鐘閻搖了搖頭,嗓音沉了沉:“棺材是我送來的。”
岑安:“……”
鐘閻:“我的身份是棺材鋪老板。”
岑安恍然。
兩人簡單交流了下自己的想法,而這時,岑安注意到張管家好像不太對勁。
臉色鐵青的張管家瞪圓了兩隻眼珠,不停地嘟囔道:“完了完了,新娘逃婚了新娘逃婚了……”
說著說著,張管家的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尖銳,最後演變成一聲驚恐的尖叫——
“不好了!新娘逃婚了!”
尖叫聲震響耳膜,整個趙府仿佛都隨之一震,緊接著便聽到四麵八方傳來密集的腳步聲,趙府中的雜役們提著燈籠匆匆趕來,不久後拄著拐杖的趙老爺陰沉著臉出現在了這裡。
當看到被打翻的棺材時,趙老爺目光陰冷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這才過了幾分鐘?怎麼就出了這檔子事?!”
張管家鵪鶉似的縮在旁邊動也不敢動。
見沒人回應,趙老爺麵色不善地盯向岑安,“岑老板,這就是你所說的鬨洞房?”
很明顯——
這是把“新娘逃婚”
的事情歸咎於他了。
岑安:“……”
靠!躺著也能中招……
周身籠罩著陰冷黑霧的雜役們漸漸圍攏過來,更遠處還有一道道鬼影正陰惻惻地看著他們,似乎隻等趙老爺一聲令下,就會立即衝過來將他們倆活生生撕碎分食。
鐘閻悄然拿出短刀袖在小臂處。
氣氛逐漸凝重。
要想從數不清的鬼怪中硬闖出去,危險係數太高,實在太過冒險,更彆說趙府外還有不計其數的鬼怪在守株待兔。
岑安飛快盤算著逃出去的可能性,緊擰眉心的表情落在趙老爺眼裡,分明是被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