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 / 2)

她自然也是想不到,謝玉弓故意裝病,隻是為了給她一個順理成章親近的機會,以緩解她的心癲之症,免得她悶在屋子裡求而不得,意絕神傷。

然後謝玉弓在床上瞪眼瞪了一夜,隱約能順著裡間看到外麵桌子邊上,他的九皇子妃守了他一夜,卻半步未敢踏近他的身邊。

第一夜如此,第二夜他服用了楊老開的藥,好了一些,她還是守在外麵。

就趴在桌子上睡覺。

睡得賊幾把累。

幸好白天能回去補覺。

而且白榆讓婁娘回去打聽了一下土豆尚書,得到了一封要她“稍安勿躁”的回信。

正如白榆猜測,陛下果真是未曾直接應允太子和朝臣為九殿下請封之事。

白榆白日裡看完了信就在琢磨,要怎麼破這個凝固的局麵。

皇帝也是考量比較多,這麼多皇子一個都還沒有封王,若是封了一個九皇子,那其他的呢?

怎麼封?封親王還是郡王,又以何功勳為令人信服的依憑?

朝堂之事可不是牽一發而動全身,是牽一發而動一國。

皇帝身在巔峰之位,將朝中勢力和局勢看得最清楚,自然不能草率,況且九皇子先前才被爆出私德有虧。

這時候即便是心智受損,也不足以讓皇帝動了因他一人攪亂局勢的心思。

而這一點太子那邊早就料到這等局麵,太子考量之後會同意這個計策,主要便是借機讓他自己的聲譽再高一層。

工部尚書還在信中提及,太子對白榆的計策格外欣賞,並送了一些東西到府中,放置在了白榆的院子裡,算作嘉獎。

白榆雖然搞不清楚工部尚書是不是腦子缺根弦,竟把這個請封之策是個庶女的主意告訴了太子。

但是婁娘跑這一趟,得到的消息還是非常有用的。

當夜入夜之後,臨近子時,白榆出了屋子一趟。

站在門口召喚婁娘過來。

“拿著這

塊玉,去皇宮外守著,明日一早,便進去請太醫過府給九皇子診病,要顯得急一點,明白嗎?”

這玉牌是成婚的時候的聘禮之一,象征著九皇子妃身份的雙魚佩。

沒有太子偷摸給白玨的那麼好,也是上等的羊脂玉。

婁娘接了玉佩點頭應道:“是”。

不過這一次她沒有馬上就去辦事,而是腳步頓了頓,終究是把壓在心底裡好久的疑惑問了出來:“大小姐……為何最近對九殿下格外在意?”

之前不是還想方設法地想要擺脫九皇子嗎?

婁娘隻是個長在尚書府的下人,因為個子格外高大,模樣也凶,做奶娘都會把小孩子嚇哭,隻有一個無依無靠的庶女會要她,依賴她。

她沒有什麼遠見,心思也不細。

隻知道聽命行事,護著她這個雖然在尚書內不受待見,卻如同親女兒一樣養大的孩子。

但是她再如何粗糙,這段日子也感覺到了這孩子的不同。

雖然愛吃和嗜睡奸懶饞滑還是未變,卻偶爾就讓婁代嚇一跳。

仿佛……突然長了一串心眼一樣,精明睿智起來,甚至都不吃桃花的那一套阿諛奉承了。

婁代站在台階之下,自下而上看著白榆,神色探究。

白榆沒刻意掩蓋過什麼,畢竟原身身邊這仨瓜倆棗的人,誰要是起了疑心什麼的,直接打發走再招新的婢女就行了。

但是這個乳母還是值得信任的。

很可靠,物理層麵的可靠。

白榆站在台階上,她在台階下麵,都是平視。

正常來說,一個人突然做出一些和平日不符的事情,並不會惹出什麼懷疑來,沒有人是一成不變的。

今天還瘋狂喜歡吃肉,明天說不定就茹素呢。

好端端誰能想到借屍還魂上麵去,白榆有原身的記憶,言行和認人上未曾出過錯。

但是身邊親近的人,例如婁娘,總是會有些察覺的。

這麼多天了都沒有問出來,白榆還以為她就不問了。

她看著婁娘片刻,用隻有她們兩個才能聽清的聲音說:“因為我發現我如今能依靠的,竟然隻有這個瘋子,連我父親和娘親都想要我死呢……自然要保證他彆死了。”

白榆沒有解釋什麼,隻裝著惶然無助,婁代這個乳母很疼原身,果然很快便是一臉心疼。

她在尚書府內多年,如何不知道尚書薄情,王姨娘愚蠢呢。

婁代伸手抓了白榆的手,心疼地攥了攥。

張嘴想說什麼,白榆就催促道:“快去吧,馬車上多鋪點,要在宮門口睡一宿呢。你年紀大了,仔細著點彆受涼。”

婁娘一瞬間淚眼汪汪,自然是因為她從小養大的小孩,終於知道疼人了,她眨眨眼轉身出去了。

白榆見她離開才進屋。

進屋後還未等在桌子邊坐下,就聽到裡麵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

白榆正要去找侍女,就聽見“咚”的一聲,好似是桌子被弄倒了。

白榆起身朝著裡麵走,果然看到床邊的小案倒了,一同倒地的還有小案上的香爐。

香爐裡麵燒著的可是藥香,有安神的作用。

白榆轉身就要去找婢女,有婢女已經聽著聲音進來了。

謝玉弓在床上看上去昏睡著,但是睡得極其不安穩,跟打軍體拳似的。

白榆趕緊離得遠一點,可彆把她揍了。

但是才退兩步,床上的人突然睜眼起身。

而後發癲一樣衝下床,披頭散發,眼睛看似沒有聚焦,卻朝著白榆的方向衝過來,把白榆撞到了屏風上麵。

謝玉弓實在是等得心焦,他都“病”了,她還不敢湊過來。

好似他是什麼洪水猛獸。

有些人吧,天生就不知道如何表達歉意,心中有愧也不知道如何緩和。

他隻能……裝瘋賣傻,主動靠近一下,好讓她不再守在門外不敢進屋。

怎奈何謝玉弓吃了生病的藥,發著燒長著疹子,還是有一身使不完的牛勁兒,這一撞本是想打破他的九皇子妃不敢湊近他的魔障。

結果勁兒使大了,屏風還長了四條小細腿兒,加上白榆的一共六條細腿兒,全被撞得站不住,“哐當!”

“哐啷啷——”

白榆被謝玉弓給砸地上了。

她“吭哧”一聲,身上被謝玉弓砸得那叫一個結實。

差點把昨天吃的飯擠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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