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金窈窕笑著站起來,“除了栗子酥以外,還有什麼想吃的?”
栗子酥雖叫栗子酥,卻是蒸出來的糕點,應該叫栗子糕才對。栗子煮熟後碾碎加麵粉,攪拌進核桃肉和葡萄乾,核桃得事先炒過,炒得香氣撲鼻,再打成粉末來用,要的雖然是香,卻不能用更香的芝麻,那樣就搶栗子風頭了,糕漿倒入磨具以後,小小地鋪上一層自家做的棗泥,醒完上鍋熱氣一蒸,出來得蓬蓬鬆鬆,軟軟糯糯。
露娜捧著熱糕,一邊吃一邊哈著氣說:“窈窕,我想過了,反正回臨江也是給我爸媽逼婚,我還不如留在銘德給你當助理打雜呢。就是我現在身無分文,你得管我吃管我住。”
她的錢全給金窈窕了。
金窈窕當然是隨便她:“你愛呆多久呆多久。”
露娜吃著栗子糕若有所思:“不過我沒工作過,可不能給你丟人,吃完糕我就翻資料去,必須得當個給你長臉的助理。”
金窈窕以為她說的資料是專業書籍,也沒當回事,拿著合約跟自家父親商量:“得找個時間臨江把開股東會,把這事兒宣布一下。”
因為揉糕的時候加了奶粉,屋裡除了栗子糕的香氣,還有奶香。雖說牛奶營養比較豐富吧,但做需要加熱的糕點的時候,金窈窕還是喜歡往裡頭放奶粉,這樣出來的香氣會更濃鬱些,奶味跟栗子也是絕配。
連金父都沒逃過熱栗子糕的魅力,翻文件的時候還不忘咬一口,鬆軟的糕體蓬鬆得像雲朵一樣,中間夾雜著軟糯又不過甜的棗泥,打碎的核桃和栗子都能吃出一點小痕跡,一個粉綿綿,一個香噴噴,搭配得無比合適,葡萄乾也被蒸得心服口服,酸酸甜甜地半溶在糕體裡,一口下去,熱騰騰的,滋味美到不行。
金父看了栗子糕一會兒,專門咬了口有兩個葡萄乾的角落,一邊嚼一邊說:“你想好了,咱家股東全是金家自己人,你許阿姨孟叔劉叔可不姓金,這會一開,可回不了頭,你真決定了要讓外姓人進銘德?”
他雖然承諾了不妨礙女兒的決策,但“銘德姓金”這個老觀念一時半會還轉不過來。
金窈窕笑道:“我隻嫌外姓人不夠多。”
銘德就是金家人太多了,企業風格才會那麼守舊,那麼多家族股東,各個是她的長輩,雖說除了金老三以外沒什麼特彆能搞事的吧,但絕大部分肚子裡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她想要徹底接掌銘德,第一步就是削弱股東會的力量,股東們團結是好事,可太團結,她就有點不樂意了,萬一哪天團結起來對付自己呢?
所以在目前這個銘德最缺資金的階段,願意投資銘德的外姓人,隻要靠譜,那絕對是越多越好。這些天中介又給她介紹了幾個投資人,雖然投資數額沒有許晚和沈啟明給的那麼可觀,可其中有兩個給她感覺靠譜的,她也照章都接納了下來。
金父睨了女兒一眼,似乎還有些對宗族的意難平,但到底沒開口,最後隻是吃了口糕笑道:“既然那麼缺錢,你怎麼又把上門把晶茂的投資推了?”
搞得這幾天新投資人許晚老找金母說情,迂回地讓她勸勸金窈窕。
金窈窕愣了下,失笑,倒不意外父親知道這件事:“缺錢是一回事,那種錢肯定不能要。”
而且現在再想自己去找沈啟明算賬這件事,她也有點覺得不應該,其實當初悄無聲息拒掉合約也是一樣的結果。
可當時實在是太不爽了。一直以為的投資人居然是前夫這種事情,放在誰身上都難以接受。又不是拍偶像劇,她在沈啟明身邊一頭熱了那麼多年,也算對對方的行事作風有了解,那人什麼時候做事情偷偷摸摸過?能用上如此曲折的方式,無非就是為了體麵,且這份體麵裡還涵括了“錢貨兩訖”的意味。
她再好說話,也是有自尊的,過去那是不知道,這回知道了,寧願當麵去表明立場。
本來也不至於氣成那樣,路上她想的是好好談,結果到了晶茂門口,被拖著等來等去,想起自己過去犯賤的時候曾經被踩在腳底的真心,才又變成那個情況。
過去的辛酸雖然都已經過去,可如今再想起,誰能一點波瀾都沒有?
隻是。
金窈窕想起沈啟明說他隱蔽給錢隻是害怕自己不肯收的解釋。
說實話,她這輩子沒想過能從沈啟明嘴裡聽到“害怕”這兩個字,這樣充滿了情緒化的字眼,還是針對自己的,從對方的口中吐出來,總顯得有點不真實。
金窈窕皺起眉頭,露娜吃著栗子糕幫她說話:“本來就是嘛,金叔,窈窕都已經跟沈啟明分手了,唉,換成我我也不可能會要我前男友給我的投資,彆說用那個機構了,就是晶茂親自出麵,窈窕也不會收的。”
說著她朝金窈窕揚了揚下巴:“是吧窈窕,咱們還沒窮到那份兒上。”
金窈窕笑了一聲,卻說:“不,假如真的是晶茂正式出麵的話,我會收的。”
露娜一愣:“啊?”
金窈窕:“露娜,晶茂資金雄厚,公司經營狀況也穩定,是個很值得放心的合作方。”
露娜有點不明白:“可那是沈啟明的公司唉,跟晶茂合作,顯得舊情難忘似的,多沒麵子啊。”
金窈窕好笑地回答:“露娜,假如我因為跟沈啟明的關係,刻意拒絕掉跟晶茂的合作,那才叫真正的舊情難忘。在商言商。”
她也是跌了那麼多的跟頭以後,才發現的這個道理,否則一開始也不會輕易接受許晚的投資了。
投資又不是施舍,雙方平起平坐,即便在金融市場上,一個前景良好的被投資方也是會被無數潛在資方追著跑的。銘德現在雖然聲名不顯,她卻對自己的眼光和實力有自信,投資她的股東,她怎麼也不可能會讓對方吃虧,當初沈啟明給的那筆錢雖不是股投,她過後也回報給了對方遠勝於市場預期的回報。
隻要這筆錢是真正出於平等給出的合作,彆說晶茂了,就是程琛登門,她也會認真考慮的。
不過程琛肯定不太可靠就是了……
露娜似懂非懂,金母也不懂,金父卻笑著點頭:“不錯,在商場上,確實是不能感情用事。”
他說完,又吃了口香甜的栗子糕,拿著手機去通知臨江銘德總部的股東們最近準備迎接他們回去開會的消息。
銘德去年公司成績好,股東分紅比以往多了些,公司裡的氛圍也越發開放積極,股東們如今對金窈窕已經有點服氣了,一聽說是她要籌備開的會,各個滿口答應自己一定會到,也不追問會議內容是什麼。
金父通知了好幾個之後,滑動通訊錄,看到金老三的名字,才忽地停下來。
想起這個三弟,他歎了口氣。
剛才電話裡的股東們,因為銘德蒸蒸日上的成績,跟他說話的聲音都是帶著笑的。
卻不知道老三在程家過得怎麼樣。
金父看了一會兒,滑動手指,把那個號碼刪除。
他自己選的路,想來不會差吧。
*****
金窈窕其實還琢磨著想法子在正式會議之前再找幾個投資方,拉投資這件事情,除了錢之外,最重要的還是要給銘德帶來屬於股東的各行各業的資源,拓展的行業越多越廣,自然對銘德的幫助就越大。金家的股東們是指望不上了,許晚和孟爺爺他們,屬於有錢但沒什麼資源的那種。不過這也沒什麼關係,人家願意投資就是信得過銘德,金窈窕肯定是感激的。
不過銘德廟小,為了未來發展著想,股東的關係網當然是織密一些比較好。
在此之前,又遇上了另外一個小插曲。
金窈窕接到葉白情的電話時其實有點疑惑,這位孕期模特雖然對她情感上比較親近,平時主動聯係她的時候卻不多。
她問:“葉小姐?找我有什麼事?”
電話那頭的葉白情聲音好像快要哭出來似的:“金,金總監,您現在在深市嗎?”
金窈窕疑惑地問:“我在深市,有什麼事嗎?”
葉白情啜泣著說:“我現在人在醫院,明天可以去找您嗎?”
金窈窕立刻聽到重點,驚了:“你在醫院?你怎麼了?身體出問題了?”
“不是我。”葉白情說,“是我的一個朋友,我想帶她去見見您。”
金窈窕莫名其妙的,葉白情乾嘛要帶一個生病的朋友來見自己?
但她還是同意了,反正第二天也沒有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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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斷電話,葉白情看著躺在病床上的黛比,黛比轉開頭,看向窗外,這一次沒有笑了。
人高馬大的醫生站在病床邊,此時的表情也無比嚴肅:“黛比,我們的心理治療出現了問題,你究竟對我隱瞞了什麼?你不應該不信任你的心理醫生。”
黛比始終不說話。
葉白情捂著肚子,坐在黛比的床邊,輕輕握住她骨瘦如柴的手:“黛比,跟我去一次吧。”
自從落地深城,對方始終找借口不跟她去銘德的餐廳,黛比對進食真的一丁點興趣也沒有,因此她勸得格外費力,就任由對方拖延了幾天,照對方說的那樣,帶對方到處玩耍。
沒想到這麼幾天就拖延出了問題。
葉白情對厭食症患者的心理狀態不太了解,卻知道對方就在昨晚,實踐了自己曾經想過但不敢真的去做的事情,要不是發現得早……
可她昨天白天還笑眯眯的,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怎麼會這樣呢。
借由對方想到自己,葉白情眼淚掉的停不下來。
馬家,馬勒整了整衣服,掩住房門,朝外走去。
後頭跟了兩個小弟:“勒哥,咱們乾啥去?”
馬勒輕哼一聲,桀驁不馴:“找那丫頭片子,砸場子去。”
作者有話要說:
番邦進貢的嬪妃和另一位本土嬪妃來了,提前預告,窈窕的菜肯定治不了病,不要想到太魔幻的效果
黛比:我帶著投資和我的關係網我的心理醫生做嫁妝嫁來了
割割:……
割割:……今天我心情很不好,但還是要說,是栗子糕
進入事業線辣!繼續發二百個紅包,愛大家
大圓子抱著跟圓子一樣高的鍵盤站在晉江門口嘰嘰呱呱地揮舞了起來,昨天被不想走感情線的解解拉著打了一頓,現在臉還是腫的,所以揮舞完畢後又倚著鍵盤開始小聲咪咪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