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都來了, 我請你喝奶茶。”
聞宴手揣兜裡,漫不經心地轉身,朝著走廊儘頭的樓道走去。
溫念念猶豫幾秒, 還是跟了上去。
周圍女孩都驚住了, 尤其是唐測。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溫念念的背影, 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剛剛發生了什麼,聞宴竟...竟然主動向女孩發出邀約, 要請她喝奶茶,這可是開天辟地頭一遭啊!
唐測的手死死地攥住了衣角,下唇被牙齒咬得發白了。
徐陽好奇地問班上女孩:“她有說來做什麼嗎?”
女孩們為唐測打抱不平, 冷冷地說:“她說來給聞宴送複習資料, 真是不自量力,有唐測在,哪輪得到她送什麼破資料。”
聽到這話, 幾個男孩都笑了, 徐陽望了望邊上一臉不甘的唐測, 猜到了她心裡的想法。
他笑著對女生說:“你們知道她是誰嗎。”
“管她是誰呢,有測在這裡, 她算老幾!”
秦川憋了半晌,實在沒忍住,摸出手機搜了溫念念的采訪報道, 點開照片放到那幾個女孩麵前――
“這屆物理競賽全國第一,你說她算老幾?”
榮光杯比賽初賽都沒有入圍的唐測, 看到手機屏幕上那個笑容謙遜得體的女孩,居然就是剛剛被她奚落瞧不起的溫念念。
她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傻眼。
……
奶茶店門前, 聞宴將溫熱的奶茶遞到了溫念念的手中。
溫念念接過,喃了聲:“謝謝。”
聲音輕飄飄的, 宛如一片羽毛劃過他的耳廓。
聞宴心裡癢癢的,問道:“她們有沒有為難你?”
溫念念搖頭,說道:“你很受歡迎啊,看她們這麼來勢洶洶的樣子,應該給你擋了不少桃花。”
聞宴忽然伸手,指腹抵在了溫念念的唇邊,說道:“不是桃花,是麻煩。”
溫念念驀然失聲,感受著他指腹的粗礪質感…
冬日正午的陽光溫煦,聞宴嘴角揚了揚,耳垂邊那顆黑色耳釘越發耀眼奪目。
也太會了吧這男孩。
溫念念想起自己是來做什麼的,趕緊將手裡的亞麻色提袋遞給他:“喏。”
聞宴接過口袋,翻了翻,問道:“這是什麼?”
“複習資料,你不是準備要考德新高中麼,這份資料,應該是有幫助的。”
“謝了。”
聞宴的視線隻是在資料本上輕描淡寫地掃了一眼,便立刻挪開,說道:“我不大愛看書。”
“那就算啦。”
溫念念也不過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反正不管他接不接受,人情是還了,她也不欠他什麼了。
“資料隨你怎麼處理吧,扔掉,或者送給需要的同學。”
聞宴看著女孩淡漠的表情,舌尖輕輕舔了舔乾燥的下唇。
“看書我是不怎麼喜歡,不過...”他叫住了她:“你可以親自給我輔導。”
“你想得美啊。”
才沒有時間幫他輔導呢,她有很多事情要做好吧。
溫念念轉身走了幾步,回頭,看到聞宴頎長的身影站在原地,一枚枯黃的銀杏葉子飄飄搖搖落到了他的肩頭。
她心裡莫名感覺到一陣內疚。
就像當初在小巷裡聽到他名字時,湧上心頭的刺疼感。
這應該是屬於原主的情緒,原主對於這個男孩,曾經產生過某種同病相憐的感情。
她猶豫了幾分鐘,重新折返了回來,不大自然地望他一眼――
“去哪裡補習。”
……
半個小時之後,奶茶店最裡麵的長桌邊,女孩拿著鉛筆,專心致誌地畫了一個拋物線,並且勾連出AB兩點。
陽光透過天窗玻璃,斜斜地掃入屋內,落在她漆黑的發梢間,發絲被曬出某種淡褐色的通透感。
她皮膚白皙,白裡泛著紅潤,耳垂間有細細的白絨毛,顯得乖巧極了。
聞宴挑了挑眉,指尖的中性筆又轉了一圈。
溫念念抬頭往他,他的視線立刻落到了圖紙的拋物線上,通透的深咖色眸子透著某種深沉的思索。
“你...在開小差?”溫念念懷疑地問。
“絕對沒有。”聞宴篤定地保證:“我在聽你講。”
“那你把這道題做出來。”溫念念將草稿本遞給他:“按照我剛剛講解的方法。”
聞宴拿起筆,鼻尖在草稿紙上點了一個黑色的圓點。
奶茶店外麵的一桌男孩,全神貫注地看著高腳桌邊的兩個人。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聞宴努力抑製著右手的顫抖,艱難地在草稿紙上寫下答案,不由得為他捏了一般汗。
聞宴有神經方麵的疾病,很難集中注意力。
在他眼中,這些字符和文字會像旋轉的黑洞一樣,將他的腦子深深吸入永劫不複的漩渦之中。
秦川緊張捏著徐陽的手心肉,捏得他呲牙咧嘴,卻又不敢出聲驚擾這兩人。
五分鐘後,聞宴將筆用力按在桌上,同時閉上了眼睛,草稿紙遞到溫念念麵前,略微乾啞的嗓音道――
“做完了。”
溫念念接過草稿紙,又不解地看了他一眼,看著他痛苦的表情,心裡還挺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