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三樓靠窗的桌椅邊, 溫念念手裡拿著一本厚厚的參考書,目光卻總是有意無意地往對麵的男人身上瞟。
清晨朦朧的陽光之中,他靠坐在椅子上, 背後是大片鬱鬱蔥蔥的梧桐葉。
他的襯衣扣子解開了兩顆, 露出了脈絡分明的天鵝頸, 修長的手指翻動著書頁,光暈之下, 他身上每一寸白皙的肌膚都仿佛在發光。
這樣一個宛如神造的英俊少年坐在身邊,真的很難把持得住啊。
溫念念一開始看幾頁書,偷瞥他一眼, 後來見他毫無察覺, 索性大大方方地盯著他看。
比起高中的時候,他的顏值真的飆升了好幾個檔位,目光更加堅定, 眉宇之間也多了幾分成熟與穩重。
江嶼的手伸過來, 輕輕叩了叩她的書本, 淡淡道:“你是來看書,不是看我。”
被抓包的溫念念老臉一紅, 視線立刻挪到了書頁上。
“聽季馳說,你想考我們學校研究生,還跨考?”
溫念念點頭:“對啊。”
“很有勇氣。”
“這算什麼。”
她還沒說她曾經兩次收到哈佛的offer呢。
江嶼緩緩道:“季馳跟我說了一些很莫名其妙的話, 關於平行空間什麼的。”
溫念念心頭驀地一緊。
對於季馳,她可以無所顧忌地隨意言談, 他信不信都隨意,沒什麼好在意的。
但是對於麵前這個少年, 她做不到,因為心裡有那麼一丁點不同尋常的...在乎。
她小心翼翼地問:“那...你信嗎?”
“不信。”江嶼毫不猶豫地回答:“我不信這些事。”
溫念念一顆心落了下去, 心裡隱隱有些失望。
想想也是,他可是江嶼啊,那個規範嚴謹得如同教科書一般的男人,怎麼可能去相信這些沒有根據的事情。
溫念念摸出保溫杯,喝了一口水,說道:“不信算咯。”
“不過...”
江嶼視線緩緩抬了起來,望向她:“這些年,過得的確有些...空。”
溫念念手裡的筆微微一頓,不解地問:“空?”
“隻是一種直覺。”江嶼撫上自己的胸口,喃喃道:“好像缺了什麼,很奇怪。”
不悲傷、不難過,隻是覺得...空蕩蕩,好像一腳踏空,跌落雲端。
那句沒有說出口的話,是什麼...
第一次,溫念念在江嶼那堅定的瞳眸裡,看到迷茫的神色。
她忍住內心翻湧的情緒,望向他手裡的經濟學備考資料,隨口岔開話題:“我以為你會學數理呢。”
江嶼微微有些驚訝。
他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他喜歡數學。就算是大學選專業的時候,沈瑤女士一錘定音,幫他選了經管類的專業,他也沒有說多說一個字。
應該學經管類,有這方麵的知識,將來能夠更好地接手公司。
那些數理知識,對於他未來漫長的人生路,對於他現在已經開始著手管理的企業,似乎沒什麼用。
高考填報誌願的時候,他在一次服從了父母的意誌,也服從了理智。
後來季馳轉專業,學了更適合他的文學,開始逆風翻盤。
他見過他代表學院參加辯論賽、詩詞大賽以及各種競賽,也見過他每天早上不到六點就起床狂背古詩、更見過他深夜裡還呆在圖書館電腦前,寫著各種投稿文章......
每每看見,江嶼都會覺得...意難平。
你有真正熱愛的事情嗎。夢裡總有個聲音在質問他:如果有的話,為什麼要妥協?
“為什麼不學理工啊。”溫念念好奇地望著他,就像夢裡那個聲音一樣:“這麼喜歡的...不學下去多可惜啊。”
她永遠不能忘記和江嶼的那場數理競賽總決賽,那種強者對決的酣暢淋漓,就像洗了個痛快的熱水澡。
或許這輩子都不會遇到這樣的對手了吧。
多可惜啊。
江嶼很難再集中注意力,去看手邊的經濟學書籍,這個女孩灼灼的目光,把他的心都搞亂了。
“還有兩個月就研考報名了,我要報你們學校的數理係,徐教授的門下。”
就當是彌補上一個世界的遺憾吧,上一個世界徐教授曾經向她發出過邀請,現在她也要向江嶼發出邀請:“你...要和我一起嗎?”
“一起什麼...”
“考研啊。”她期待地望著江嶼:“跟我一起。”
江嶼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少年的熱血衝上頭頂,他真的好想說...好,我跟你一起。
“已經考過雅思了。”江嶼淡淡道:“哈佛大學,金融碩士,offer應該這幾天就到了。”
“噢......”
這不是她的母校嗎!實名羨慕啊靠!為什麼同人不同命!為什麼他能上哈佛,老子隻能考隔壁!
去他喵的!
溫念念眼中的失望之色,江嶼儘收眼底,嗓子有些乾癢:“離出國,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他將自己的校園卡遞給溫念念:“你可以用我的卡來圖書館借閱,我陪你複習。”
溫念念接過他的校園卡,正要道謝,看到他臉頰紅撲撲的,莫名覺得有幾分可愛,伸手摸了摸他的耳垂。
江嶼像是觸電似的,全身僵硬、呆若木雞看著她。
“你還是那麼喜歡紅耳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