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家灣那邊很快傳來了好消息, 錢春妮爹娘同意了,隻等李麻子找了媒人過去提親,這件婚事就算定下來了。
去提親那天, 李麻子打扮的人模人樣,帶著媒人, 提著聘禮,找了長輩和朋友陪著, 風風火火地衝去了女方家。
喜事當即在村裡傳開了,大家夥紛紛恭喜, 笑著說結婚的時候說一聲,他們都來幫忙, 順便喝一杯麻子的喜酒。
麻子娘滿臉喜色, 笑的合不攏嘴,好好揚眉吐氣了一番。
鄉親們討巧說麻子的好聽話,她就謙虛著誇自己未來的兒媳婦, 還特彆感謝了促成良緣的李婆子和錢春娥婆媳倆。
大家夥這才知道, 原來麻子的未來媳婦竟然是大隊長家二兒媳婦錢春娥的親妹妹。
哎喲,都是自家人呐,比那什麼周三娣關係近多了,眾人為此對即將嫁到他們村的錢春妮印象很好起來。
李麻子的親事剛定下沒多久,李矛頭家準備娶大兒媳婦了。
雖然李紅旗截胡的事做的不地道, 但畢竟是同一個村的人, 他們家平時做人也沒啥不好的, 於是去添禮幫忙的人不少。
李麻子自從說好了媳婦, 人逢喜事精神爽,娘倆都將之前那事甩在了腦後,此次也隨了一份禮錢。
李家村如同之前辦喜事那樣,吹吹打打熱熱鬨鬨地把新媳婦迎了過來。
隻是坐在紮著大紅布的架子車上的周三娣,穿著的卻是一身尋常的補丁衣裳,還不是紅的,一點都不喜慶。
這就讓接親的人有點尷尬了。
窮沒事,他們都窮,哪個平常穿的衣裳上沒補丁的,大家一個樣兒,都理解。
但是結婚哎,好歹找一件過得去的好衣裳當喜服吧,不然顯得女方對親事多不重視似的,讓新郎家怎麼看?
周三娣麵對眾人時不時詫異打量的目光,臉色沉了一下,拽緊了自己的衣角。
她也知道穿這樣的會被人家瞧不起,但是聘禮裡麵那塊好布都給小弟用了,想借身好的又借不來,她將就一下也沒啥。
隻是婆家來的這群小夥子太沒眼色了,看啥看,沒見過出門子的姑娘咋地。
李紅旗咳嗽了一聲,打破了詭異的氣氛,大家夥給麵子地收斂起來,隻是心裡紛紛撇嘴搖頭。
出門子的姑娘他們咋沒見過,自己村時不時還嫁出去一個呢,隻是沒見過這麼光板兒嫁人的。
這位周家的閨女可是隻穿了身舊衣服,包袱都沒拿一個,隻身上了接親的架子車。
你說嫁妝?嗬,毛兒都沒見著。
一塊來的壯勞力們攤攤手,本來都是被叫來準備幫忙搬陪嫁的櫃子木箱子啥的,這下白來了。
彆說衣櫃木箱,缺腿兒的凳子都沒一條。
李紅旗雖然替新媳婦解了圍,讓結親隊伍順利上路了,但走在路上時,他的臉色也不是多好。
要知道,他家給的聘禮可不算少。
應著女方家的要求,糧食給了兩大麻袋,知道對方家裡窮,置辦不起好的,他娘還特意把藏了許久的一塊好布料擱在聘禮裡邊送了過去,點明是給新娘子做衣裳穿的。
紅旗娘想的好,布料雖然心疼地舍出去了,但是過後會穿在兒媳婦身上再帶回來,不僅沒損失啥,還能給家裡長臉麵。
隻是她打算的再好,卻沒想到周三娣一家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聘禮全部收下,閨女出嫁卻連根毛兒都不出。
李家村當時熱熱鬨鬨地把迎親車隊送走,不成想接回來的時候卻都興致不高懶懶散散的,都還以為出了什麼意外。
結果一看車上的新娘子,還有那輛沒有一點嫁妝影子的空架子車,眾人露出了然又驚奇的表情。
哎喲喂,多少年了,第一次見到男方送了聘禮,女方啥都不帶隻來一個人的。
要說新媳婦家沒東西陪嫁,那就提前兩家商量好了,男方聘禮相應的也不會給太貴重的,這樣兩家都不吃虧,隻當結門兒女親家。
可是女方這回明晃晃地收了不少聘禮,卻在嫁閨女時裝傻當鐵公雞一毛不拔,李矛頭一家可要吃下這個啞巴虧了。
眾人嘖嘖不已,說來這算不算現世報啊。
李紅旗截胡人家的相親對象,結果媳婦還沒娶到家就出了這麼丟臉麵的事。
鄉村裡麵藏不住秘密,這件事像長了翅膀一樣,不到片刻就傳遍了李家村上下。
之前沒隨禮沒打算來的村民也齊齊跑來看熱鬨,對著新娘子和李矛頭家的門頭指指點點。
雖然大家夥沒說太難聽的話,但是紅旗娘還是感到了難堪,心裡十分憋屈。
李矛頭這位大家長好歹端住了,若無其事地熱情招待客人,安排著婚事正常進行。
等到拜了天地,隨禮的客人們入座開席,李老頭挨桌敬酒讓大家海涵,說道家裡第一次給孩子辦喜事一時倉促了雲雲。
另外,門外圍觀的人也都被分到了一把炒玉米磕牙,權當沾沾喜氣。
鄉親們吃人嘴短,又沒什麼壞心思,見沒啥熱鬨可看了,很快散了去。
麻子娘倆也在坐席的人中間,畢竟他們家正常隨禮了,不來吃一頓多虧啊。
旁邊還坐著李治富和錢春娥夫妻倆,他們是作為大隊長家的代表來祝賀的,禮金也給了。
隻是按照以往的規矩,本來應該李婆子或者老大夫妻過來,那樣顯得重視。
然而李婆子圍著寶貝孫女轉悠,榮錦吃不了那些,她也就不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