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1 / 2)

王後心懷蜜謀 許乘月 7152 字 8個月前

() 今日聽了那位薛國公子二夫人的淒慘境遇, 歲行雲整個人懨懨的,連帶著記性也不大好了。

待回到南院居所,她才想起有件要事忘記告知李恪昭, 於是放下懷中抱著的盒子,立刻轉身又往外跑。

一路奔至中庭,從小僮口中得知李恪昭與飛星、葉冉已在門口, 便又氣喘籲籲往府門外追去。

飛星正要進車廂, 餘光瞥見歲行雲追出門來,先是周身一僵, 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躥進了車廂內。

奔跑間的歲行雲瞧不見他正臉, 就見他碩大個塊頭竟無需借力助跑就“彈”了進去, 驚訝之餘甚至想給他這驚人的下盤力量喝聲彩。

不過, 她沒明白這人為何一副很怕被自己看到的模樣, 納悶眨了眨眼, 跑到車窗下駐足。

車窗簾子被撩起, 露出李恪昭的臉。

酉時將至, 日暮沉沉。

穹頂天光漸變為花青色,萬物皆如在畫中。

晚春夕時的這般天色最為寫意, 如筆觸疏闊悠遠的名家繪卷, 揮灑自如間,將天地上下四方浸潤出深邃氣韻。

被掀起大半片簾的車窗方寸中, 寫意天光如繪筆蘸瑩,將李恪昭那冷峻硬朗的側臉線條勾勒得愈發清晰。

劍眉如一筆濃墨斜飛,烏眸如玄黑墨玉湛湛。

無需工筆再細描, 五官處處皆可見克製的銳意力量。與他身上的淺雲色銀絲暗紋錦相得益彰。

簡潔內斂,卻自有使人無法忽視的凜冽氣勢。

歲行雲略仰頭,望著他的臉暗自欣賞片刻。雖她自來不好這口,但並不妨礙她認可“此人長相出色”這個事實。

瞧瞧這五官,這氣質!

若是馬踏飛花、禦風穿城,包管隻需驚鴻一瞥了去,當晚就能成為一些小姑娘的春閨夢中人!

歲行雲抿了抿唇,按住因奔跑而急促起伏的心口,極力調整紊亂的氣息。嗯,隻是方才跑太急之故,絕非為他“美色”所惑。

平複好氣息與心音,她才稍稍踮起腳湊近他,小聲道:“苴夫人說,前些日子儀梁城中許多人在傳‘縉公子夫人歲姬悍妒’之事……”

雖此刻府門口並無閒雜路人來往,但歲行雲還是謹慎地壓低了音量。

見李恪昭自車窗中傾出半身,低頭試圖更靠近些,她疑心自己的音量還是大了,便也將腳踮得更高,並伸手虛虛攏在他耳畔。

“我與悅姐細細琢磨了一番,總覺該是有誰在背後推波助瀾,否則這消息不該傳至坊間。雖不知對方圖謀何事,但無疑是衝著咱們府中來的。公子或可稍加留意,若能探查出散布此消息的主謀,無論對方目的為何,多少能有個防備。”

“嗯,此事你不必擔憂,我已讓飛星著人在查,”李恪昭耳廓已是透骨紅,卻一本正經地繃住臉,“可還有旁的話要說?”

歲行雲想了想:“還有一樁事,但三言兩語說不清,不急於此時。我今日對西院的訓練有些想法,且容我先打個腹稿,明日下午進書房再請公子與葉大哥定奪。”

“好。還有麼?”

“沒了。”歲行雲覷見葉冉就坐在對麵,便隨意衝他揮揮手算是打過招呼。

又順嘴關切一句:“公子,你們這是要去何處,不是太陽落山就宵禁麼?”

她問這話時沒過腦,說完才驚覺自己身為下屬,唐突過問李恪昭行蹤並不妥當。

於是小心翼翼又道:“這事我能問嗎?若不方便,您就當我什麼也沒說。”

李恪昭長睫微垂凝視著她,沉吟片刻後才道:“每逢雙月月末,最後兩日都有盛大夜集。為方便交易,宵禁會延遲至子時。”

“哦,明白了,多謝公子答疑。”歲行雲本想與他就此作彆,可他一直看著她,目光中隱有期待,仿佛在等她再說點什麼。

她忍下疑惑蹙眉的衝動,彎了彎眉眼:“原來如此。儀梁到底是一國王都,熱鬨花樣真不少。那四月底我抽空也去逛逛,說不得還能買些得用的小玩意兒回來。”

李恪昭依然如果地凝視著她,不言不動,隻眸底湛了湛。

這下歲行雲真是茫然得想撓頭了。他究竟想聽她說什麼?

她讀不懂他的眼神,隻能硬著頭皮憋出新話題:“咦,怎沒看到飛星?方才我明明瞧見他猴似地躥進來……”

李恪昭聞言臉色微變,立刻伸手食指在她頭頂輕按,要將她壓下去站實。

可還是晚了一步。

他身後倏地冒出個麵帶淤傷的俊秀少年,麵紅耳赤衝歲行雲瞪眼呲牙:“走開!閉嘴!你才猴似的!”

這熟悉的聲音,不是飛星還能是誰?

失去了絡腮胡的掩護,飛星的秘密大白於天下。

平日裡旁人與他正麵相對時,通常隻會矚目他滿臉的絡腮胡,或驚歎他壯碩高大的身量,不太留意旁的。

原來絡腮胡之下竟藏著奶湯般的臉膚,五官俊秀,麵部輪廓柔和,雙瞳迎光呈半透淺褐,倍顯澄澈,也平添乾淨稚氣。

即便他此刻怒衝衝齜牙咧嘴,也無端有種麵團子似的糯軟感,讓人十指蠢蠢欲動,很想捧著他的臉捏來揉去。

歲行雲驚呆了,怔怔目送著馬車遠去,心中有一個聲音在興奮尖叫——

那長相,未免也太適合“嚶嚶嚶”了吧!

*****

儀梁城的宵禁通常從日落城門下鑰那刻起,但每月初一、十五會有熱鬨的夜集,要到戌時近尾方散,於是宵禁就會延至亥時初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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