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1 / 2)

王後心懷蜜謀 許乘月 10372 字 10個月前

() 歲行雲覺著, 李恪昭的舉動有調戲之嫌。

此事最讓她感到可怕之處,在與她居然並不氣惱,隻心中砰砰亂跳。

這讓她有些著慌。

——他調戲我做什麼?

——也未必是調戲。畢竟國君之子, 自小被人服侍慣的。雖為質這幾年出於安危考量輕易不讓人近身,但偶爾帶出點舊習慣也屬常情,對吧?

枉她兩世為人, 還從未遇過這種事。一時間兩種心音各有道理, 使她陷入空前混亂。

這些日子李恪昭待她不薄,甚至隱約比對葉冉、飛星更寬縱些。可她很難自作多情地認為李恪昭會當真心儀於她。

質子生涯處境艱難, 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與隱患, 這些年來離他最近的夥伴也不過就葉冉、飛星, 最多還有時常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十二衛。

如今因緣巧合之下近旁多了個她, 又恰是因著一紙婚約的牽係而來, 再加之數年前歲氏神巫那裝神弄鬼、似是而非的話使他對她充滿好奇, 如此才待她稍稍不同吧。

他將來終會成“縉王李恪昭”的。

雖不知縉王後會是個怎樣的女子, 但歲行雲有自知之明, 深知定不是她這樣的。

所以她心無雜念,隻在他艱難時與他作伴, 在他需要時為他衝鋒。

誠心甘願做他通往王座途中不起眼的基石之一, 但絕不想成為他將來後宮的一員。

關於自己,她就打算憑微薄從龍之功, 以半生戎馬的血汗,堂堂正正掙下一份屬於歲行雲的家業。

然後,在縉王李恪昭治下破舊立新的開闊盛世裡, 擁個溫柔小郎君,與三五知交為鄰,向小輩們吹噓過往榮光。

平靜安然地笑看日曜月凜,把酒當歌敬山河錦繡,俯仰無愧度過餘生。這是她心中執念。

那是上輩子就打算好,卻沒來得及實現的夢。

他倆終將南轅北轍,實在不宜有什麼複雜牽扯。主君與下屬,同袍與夥伴,已是兩人之間最恰當的親近距離。

為穩妥起見,歲行雲極力平複紛亂心跳,顫顫聲冒死勸諫:“公子,當前局勢撲朔迷離,應以正事為重。那素循屍骨未寒,前車之鑒猶在。沉迷美色,必遭災殃啊!哦,當然,這話與方才的事無關,我隻是……呃,當我沒說。”

若眼神能化為實體,此刻李恪昭眼中那一道道冰冷小刀已將她紮成刺蝟。

“不過吃了你顆果子,就咒我死?”

“沒有沒有,不敢不敢,誤會誤會,我就順嘴那麼一提,”歲行雲脖子一縮,認慫低頭,望著桌麵賠好話,“公子向來清心寡欲、潔身自好,定然安康萬年。”

看李恪昭這氣勢逼人的姿態,好似真是她想多了。

尷尬之下,她有些不知該如何收場,甚至有奪門而逃的衝動。

沉默片刻後,李恪昭長指輕叩桌麵:“歲行雲。”

“啊?”歲行雲猛地抬頭,眼神尚未找到落點,口中就被人惡狠狠塞進一顆果子。

“若沉迷美色就必遭栽秧,那沉迷嬌軟小郎君也不會有好下場,”李恪昭拿抹桌的粗布巾重重擦著手,冷漠臉,“要死一起死。”

歲行雲狼狽轉身,不太雅觀地吃掉那顆果子,卻如釋重負地笑了。

原來是夥伴間的無聊胡鬨,如此甚好。

*****

待葉冉與飛星來後,歲行雲便直奔主題,點出“回雁破軍陣”的先天破綻。

“‘回雁破軍陣’變陣機巧迅捷,最適於對手一味靠人數和蠻力猛攻時。若遇上像我這種能預判變陣、以快打快的對手,隻需不惜代價壓住最弱一環打,他們就等同突然損了一人,合陣有缺,陣腳大亂。”

《朔望兵陣》歲行雲可謂倒背如流,“回雁破軍陣”要如何才能臻於至善,她心中是有譜的。

但她僅指出問題所在,對解決之法卻刻意避而不談。非她藏私,而是想確認李恪昭與衛朔望究竟是否同一人。

此時若是衛朔望本人,應當很容易想到該如何彌補此陣不足。

然李恪昭對此未置一詞,將難題留給了葉冉:“西院由你主事,你看著辦。”

葉冉一個頭兩個大:“時限?”

“兩日,”李恪昭不容討價還價,“解決不了問題就挨打。”

葉冉聞言立時愁雲滿麵,險些沒將頭發薅禿了。

歲行雲偷偷打量著李恪昭。

他無波無瀾望著葉冉,看似麵無表情,實則眉梢輕揚,多半是心中偷樂。看起來與方才惹她時真差不多。

嘖嘖,原來有些人貌似正經,內裡卻暗藏了顆熊孩子的心。

*****

翌日清晨,衛令悅領庶子素瑒、兩名小妾及府中護衛家奴一行三十餘人,自儀梁東門出,扶素循靈柩歸鄉。

因怕被有心人瞧見大做文章,歲行雲並未前去送行,隨葉冉留在西院整日不出。

葉冉讓明秀等人反複練習回雁陣,自己則拖著歲行雲蹲在旁觀摩,絞儘腦汁尋求解決問題之法。

從清早盯到黃昏,葉冉總算有所頓悟:“金枝!金枝這旗語兵還有潛力可挖。”

做為下達變陣指令的旗語兵,金枝如今隻從旁觀測對戰形勢,及時發令,調整回雁陣開合變化。

葉冉一拍腦門跳了起來:“旗語兵補位!若被對手察覺最弱環,甚或出現人員戰損,旗語兵立即入陣補位!”

“這是個法子,但問題的根本沒變,”歲行雲趕忙道,“即便旗語兵補位,陣中最弱環依然存在。譬如現今最弱是明秀,若明秀退出陣列,金枝補位,那最弱一環就從明秀變成阿壽啦!”

西院原有女子二十二位,男子八位,阿壽便是以樂工身份隨李恪昭入蔡者之一,資質尋常,眼下也就比明秀好些。

葉冉被潑了冷水,懨懨撇嘴:“也是。”

歲行雲見他這般,隻好旁敲側擊地引導:“葉大哥,回雁陣最初巧思出自何人?或許此人有法補漏。”

“最初?”葉冉蹙眉望天,遲疑道,“仿佛是公子、飛星與十二衛打著玩時想出來的?”

說人人到。

忙完自己手頭事務的飛星跑進來湊熱鬨,見他倆還在場邊發愁,便溜達過來嘲笑。

“喲,兩位聰明人都傻眼了?”

葉冉心浮氣躁,低喝一聲:“滾!看熱鬨不嫌事大。”

“客氣著些。你們星哥我有妙計救你們於水火,還不快求?”飛星洋洋得意抬著下巴,原地抖腿。

歲行雲瞠目,不可思議地瞪著他上下打量。

就他,衛朔望?!不不不,衛朔望怎麼也不該長著張“嚶嚶嚶”的小郎君臉啊!

葉冉抬手就在他頭頂削了一巴掌:“你是誰星哥?”

“來幫你忙還挨揍,呿。”

飛星頓時氣焰全無,反手按著頭頂嘟囔:“往年我與無咎曾聯手想出個鋒矢陣,還拖了三位師兄一道與公子打過。當時我們是五人陣型打著玩,人多了或許又有不同,你們再細琢磨琢磨。”

葉冉一聽來了勁,與飛星勾肩搭背,指著場中還在演練的陣型,你一言我一語就商討起來。

“旗語兵入陣,變雙簇?”

“可行。但這是衝鋒陣,需最強者在前,否則撕不開對手防線。”

“鋒矢陣型,後背不就全是破綻?”

“正因這緣故,此陣算下策,僅能在回雁陣被破後做應急補陣……”

歲行雲望著他倆東一句西一句的場麵,心中謎團總算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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