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我說過彆在家裡養東西了。”人類男人黑著臉說。
某個一臉懵逼的東西:“???”
唐娜也一臉懵逼, 她看著虞澤, 難以置信地說:“你怎麼醒了?”
“睡夠了不就醒了嗎?”虞澤淡然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她問的是一個多麼弱智的問題。
……可是她明明在房間裡設置了讓人沉睡的魔法陣,即使是一頭大象,也得在她的魔法陣裡呼呼大睡。
唐娜百思不得其解,是她魔力不足所以導致了魔法陣失效嗎?
“還有,和你說過很多次了,垃圾不要亂扔。”虞澤拿起一個塑料的垃圾口袋, 裡麵是一根流著乳白色汁液的荊棘。
垃圾本圾:“???”
乾彭忍無可忍, 憤怒地開口:“士可殺, 不可辱!你們實在是太過分了!”
“就是,不帶你們這麼侮辱妖的……”花妖感同身受地哭著說:“你們這是違反了自由天國的法律,侵犯了我們的妖身自由!”
“彼此彼此,你也違反了人類的法律,按非法入侵他人住宅來判,你得在這裡服刑三年。”虞澤冷冷地說。
“真是豈有此理!”乾彭氣得血液倒湧:“你一個低劣的人類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說話?!”
“嗬嗬。”虞澤扯了扯嘴角:“那你出來打我吧。”
“乾先生,你挺住呀!”花妖對著藤蔓上爆出乳白色汁液的乾彭,焦急地喊。
“就是,不要輸給一個無恥的人類!”鼠妖也在對著荊棘喊話。
唯有大閘蟹, 在其他兩個妖怪忙著給新來的囚犯打氣的時候, 他暗搓搓地對唐娜說:“你把我放了吧,我保證出去後什麼也不說。”他哀求道:“你真的相信我, 你就是把我養上個100年, 我一個公蟹也出不來蟹黃啊……”
沒有人在聽他說話。
“這是最後一個, 你就讓我養著吧!”唐娜坐在虞澤的手臂上扭來扭去地耍橫。
“養大閘蟹的時候你就說是最後一個了。”虞澤無動於衷地說。
“我保證這是真正的最後一個!”唐娜對他豎起一根手指。
書精的保證?虞澤十分確信,書精的諾言就像是用過的廁紙一樣,毫無價值。
虞澤說:“我們不能帶著他們上飛機。”
“沒關係,我會讓他們暫時死掉的!”唐娜拍著胸脯說。
這發言太聳人聽聞,花妖聞言害怕得放聲大哭。
“彆嚇他們了,讓他們自己反省吧。”虞澤看了一眼哭泣的花妖,抱著唐娜走出了浴室。
唐娜一臉委屈:“我怎麼嚇他們了?我說的都是真心話呀。”
虞澤關上浴室的門,往客廳裡走去:“真心話才更嚇人。”
“他們又不是人。”唐娜狐疑地看著虞澤:“你連妖怪的生死也要乾預嗎?”
“他們也沒有做什麼。”虞澤把唐娜在客廳的沙發上放下後,提著已經乾枯的荊棘往門口走去:“我出去把這個扔了,你在家裡等我,回來我們就吃飯。”
“彆扔彆扔,我還有用!”唐娜跳下沙發,連忙從他手裡奪過垃圾口袋。
“你留著這垃圾做什麼?”
“你這鄉下小爬蟲,這可是上好的製作材料!那些妖怪——每個都是可再生的環保資源!我把他們養起來,今天切這個,明天剝那個,魔法材料就用不完了!”唐娜抱著垃圾口袋,像是抱著一座金山。
“他們都是有思維,有情感,會哭會疼的生物。”虞澤看著她說。
唐娜避開了他的視線,在嘴裡嘀咕著說:“……那又怎麼樣?”
虞澤剛要開口說話,唐娜抬起頭,忽然惱怒地大聲說道:“你儘管去同情他們好了,我才不會去同情彆人!反正我是邪惡的血腥魔女!”
唐娜抱著垃圾口袋,氣衝衝地衝進臥室,用力關上了門。
這個得寸進尺的愚蠢人類!
真是氣死她了!
唐娜把氣撒在無辜的衣櫃上,一腳踢了上去,孽力回饋,她強忍住吃痛的尖叫蹲了下來,眼淚汪汪地揉著小鴨子下麵劇痛的腳趾頭。
一股莫名的委屈湧上心頭,唐娜的眼淚珠子吧嗒吧嗒地掉的更快了。
疑惑——
弱肉強食不就是每個世界都通用的生存法則嗎?
委屈——
為什麼虞澤要為那幾個沒有交情的妖怪說話?
傷心——
為什麼那幾個妖怪有虞澤為他們說話,而輪到她的時候,卻沒有一個人對她伸出援手呢?
唐娜越想越傷心,正當她望著小黃鴨默默垂淚的時候,臥室的門忽然被打開了,唐娜條件反射的跳上床,泥鰍似地鑽進了被子裡。
哼!唐娜在心裡重重地冷哼一聲。
她拿起被子,將就著擦去眼裡的淚水,惡狠狠地想,現在知道來哄她,已經晚了!
她已經打定主意要去找新的小爬蟲了!
“起來,彆悶死了。”虞澤在外麵,隔著一層被子推了推她。
他就不會說句好話嗎?!
唐娜氣得在被子裡一個鯉魚打挺,踢開他擱在被子上的手。
虞澤於是順勢掀開了原本被她裹得嚴嚴實實的被子。
“走開!”唐娜生氣地喊。
四五簇小火焰憑空冒出,向著虞澤飛射而去,它們燒穿虞澤的衣服,然後在碰到他裸露的皮膚時,滋地一聲熄滅了。
“這是我上個月剛買的衣服。”虞澤低頭看著身上的黑洞,額角青筋跳動。
“我管你!”唐娜翻了個白眼,一軲轆翻身,用後背對著他。
過了一會,身後一輕,唐娜感覺虞澤從床邊站了起來。
這就放棄了嗎?真是沒有耐性的爬蟲!唐娜在心中憤憤地想到,她果然應該去找一個新的爬蟲訂立契約。
過了一會兒,虞澤的重量重新讓她身後的那塊地方陷了下去。
一根棒棒糖從唐娜眼前吊了下來,棒棒糖上連著一根線,線連著一根小木棍,仿佛是個簡易的魚竿。
唐娜的眼珠子盯著半空中打圈兒的棒棒糖。
嗬嗬,難道這個小爬蟲以為區區一根人類的棒棒糖就能打動偉大的血腥魔女嗎?
這是對她的嚴重侮辱,小爬蟲果然該死!
棒棒糖在空中轉了一會兒,見她沒有反應,從她眼前移走了。
身後窸窸窣窣地響了一會兒,棒棒糖重新掉了下來,這次還捆著一塊原味威化餅乾。
唐娜目不轉睛地盯著空中一起跳躍打圈兒,仿佛是在盛情邀請她“快來吃我吧,快來吃我吧”的棒棒糖和餅乾,強壓下想要吃餌的衝動。
……他到底想做什麼?
見她一動不動,棒棒糖和餅乾再次被移走。
過了一會兒,回到她眼前的是棒棒糖、餅乾、還有一張小紙條。
“對不起”——
小紙條上,清俊的三個字跟著零食一起打轉兒。
虞澤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沒有第四回了,不吃我就拿走了。”
唐娜一把奪走魚竿上的誘餌,從床上跳了起來,叉腰大笑。
“哈!愚蠢的人類,你終於知道你做錯了嗎?!我命令你馬上對偉大的血腥魔女三跪九叩,否則我現在就燒光你的頭發!”
虞澤目光平靜地看著她,無數嬰兒指頭大小的迷你火焰漂浮在囂張的書精身旁,跟著她的小肚皮一起抖動。
她天真,天真中又露出一絲邪惡。
她狂妄,狂妄中又有著一抹害怕。
就像是遇到無法自保的危險,拚命呲牙裂嘴露出尖牙的小動物。
虞澤一直都以為自己是一個不近人情的人,不僅他這麼認為,大家也都是這麼說的。
直到他遇見書精。
“我沒有錯。”虞澤平靜地看著唐娜。
唐娜愣了愣,隨即變得比之前更加惱怒:“你是在玩我嗎?!”
她伸出手,白白胖胖的手掌心上躺著虞澤的小紙條。
唐娜氣不打一出來,小紙條的邊緣開始燃燒。
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從天而降,握住了她小小的手掌。
緊貼在一起的手心讓火焰無從燃燒,無聲地熄滅了。
虞澤握著她的手,順勢將她拉向自己。
唐娜在他的懷裡瞪大眼,不敢相信討人厭的小爬蟲在這時候竟然還敢抱住自己!
在她下意識想要掙紮的時候,虞澤的手放上她的後背,輕輕拍著。
“我的道歉是因為……剛剛的話似乎傷害到了你。”虞澤的聲音近在咫尺,他輕聲說:“對不起。”
唐娜不知為何有些慌張,她連忙推開他大聲反駁:“我才沒有被傷到!你這隻自以為是、可惡至極的死蟲子,休想玷汙血腥魔女的一世英名!”
虞澤看著她:“既然你有一世英名,那你應該不介意大發慈悲放他們一馬了?”
唐娜再次氣得在床上蹦迪,怒不可遏地說:“我不許你為他們說話!”
“那就這樣吧。”虞澤略一思索,說:“以後我來做喊打喊殺的人,你去做菩薩心腸的人。這樣我就不會為彆人說話了。”
唐娜瞪大眼:“憑什麼好名聲都你占了?”
在虞澤的沉默注視下,唐娜不情不願地說:“行吧行吧……”
虞澤抱著唐娜再回到浴室,被囚禁的四隻妖態度不一。
最先來的鼠妖憤憤不平地盯著她,花妖一邊傷心垂淚,一邊不忘將流出的淚水順著花瓣倒進光禿禿的向日葵罐頭裡。蟹妖憂愁地思考著蟹黃的問題,最新來的人形荊棘像個霸總,一根藤蔓搭在曲起的“右腿膝蓋”上,看見唐娜和虞澤走進,扭頭看向了彆處。
“留著挺占地的,還是一把火都處理了吧。”虞澤說。
唐娜巴不得:“好呀好呀。”
無數小火焰憑空生出,花妖和蟹妖嚇得大哭起來。
虞澤黑臉看著唐娜。
切,真沒意思。
唐娜撇了撇嘴,對四個妖怪說:“既然他說要燒了你們,那我就把你們留下吧。至於你們能活多久,那就要看下一個上門妖怪的態度了。要是他和那邊的老鼠妖怪一樣胡言亂語,那就彆怪我一把火燒掉你們了。”
唐娜說完後,對虞澤吧嗒嘴巴:“我餓了。”
虞澤抱著她走了出去。
兩人離開後,囚牢裡的四個妖怪麵麵相覷。
“下一個誰來?”蟹妖問。
在這裡最有可能能回答這個問題的隻有乾彭,其他三個妖怪都下意識地看向他。
乾彭尷尬地說:“我也不知道……”
“你沒有告訴彆人你來到這裡嗎?”花妖難以置信。
“嗬嗬……沒有。”
乾彭壓根就沒有想到這次接待新人的旅行會這麼艱辛險阻好嗎?
在他的想象中,他應該光光鮮鮮地出現在這裡,接受小妖怪崇拜震驚的目光,回答她一些愚蠢而天真的問題,再光光鮮鮮地帶著小妖怪回到上京。
現實實在是太殘酷了!一個連妖力都察覺不出的小妖怪,為什麼能施展出那麼多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妖術?
“那我們豈不是死定了?”花妖又哭哭啼啼起來。
乾彭安慰道:“沒事的,要不了多久卓先生就會發現我失蹤,我們一定會得救的。”
“就是,等卓先生一來,那一妖一人都會吃不了兜著走!”鼠妖憤憤不平地說。
乾彭也不由在心中默默祈禱著卓先生能儘快發現他的失蹤。
自由天國最近正處於一段難得的和平時光。
沒有親人派的妖奸鬨事,也沒有野心膨脹的大妖找事造反,卓宇直到三天後,心血來潮向手下詢問新生小妖接引一事時,才發現自己武力鎮壓□□的左膀右臂失蹤了。
“這麼重要的事,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卓宇憤怒不已。
失蹤三天,黃花菜都涼了,他的心腹乾將還活著嗎?
被責備的黃牛妖除了力大無比外,在自由天國中是出了名的木訥和愚笨。他遭到責備,一臉茫然和委屈:“……你也沒問我啊。”
卓宇很想一巴掌把他拍死,但是想想自由天國裡嚴重的妖口老齡化問題,他還是按捺下了弄死這青壯年黃牛妖的衝動。
這新生的小妖怪到底有什麼能耐,派去的四個妖怪都接二連三地有去無回?
難道這是類管處的陰謀?卓宇狐疑地想。
也不大可能,類管處的那些家夥被人類的道德觀把腦子搞壞了,做不出釣魚執法的事來。
卓宇思前想後,決定自己走上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