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周末的原因, 偌大的總部大樓安靜得隻有他自己的手杖落在地上的聲音。
路過的開著門的辦公室裡,零星有著幾個加班的員工,他們看見虞霈, 有的起身問好, 有的拿不住該不該說話,呆呆地坐在原地。
虞霈朝他們點了點頭,走到最裡麵的董事長辦公室前,敲了敲門。
“進。”虞書冷漠的聲音從裡傳來。
虞霈收起沉鬱的心情,揚起一個笑臉,開門走了進去。
“……你怎麼來了?”虞書愣了。
“我不來接你, 你又會在公司熬夜吧。”虞霈拄著手杖走到他麵前,說:“為了給你接風,蕭姨做了一大桌子菜,虞澤和柏蒂娜也來了。我們好久沒有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吃頓飯了。”
上一次還是春節的時候, 那頓飯, 吃得並不愉快。
虞霈笑著說:“剩下的工作明天我和你一起做吧, 今天就早點下班休息。”
“……虞澤來做什麼?”虞書問。
“就不能是單純想來吃頓飯嗎?”虞霈笑道。
虞書看著虞霈。
“怎麼了?”虞霈問。
“……沒什麼。”虞書沉默片刻, 合上了手中的文件夾, 起身拿起皮椅背後的西服外套, 說:“走吧。”
兩人在無言的寂靜中來到負一樓停車場, 坐上了虞霈的賓利。
在虞霈的記憶中, 他從來不曾對這個父親索求過什麼,因為他太冷漠。
母親在的時候,他想要什麼就找母親, 母親不在了,他就把所有的“想要”吞進了肚子裡,他們更像非敵非友的合作夥伴,而非父子。
究竟是他不願意像個父親,還是不能像個父親?
“爸,你不在的這兩個月,我很想你。”虞霈說。
虞書的臉上一瞬閃過無措的表情。
過了半晌,他才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兩人回到虞家,時間還有十五分鐘才到七點。
蕭姨看見兩人都回來了,很是開心,連忙招呼眾人上桌。
唐娜上一次在這裡吃飯的時候,餐桌被虞霈和虞書兩個搞得像會議桌,這次也同樣,這兩人好像隻要坐在一起,就會不知不覺地談起公務。
唐娜聽得雲裡霧裡,最後嘀咕了一聲:“怎麼到了晚上還越來越熱了。”
蕭姨也聽不懂那兩人的對話,好不容易有個能加入的話題,她馬上搭話進來:“就是啊,我前幾天還在說呢,平常的四月哪會有三十幾度啊!這就是專家們說的溫室效應!”
“所以平時叫你多走路,少坐車。”健康傳道士虞澤見縫插針地對唐娜說。
唐娜撇了撇嘴,忽然問虞書:“虞叔叔,巴麗羅的氣溫怎麼樣?埃文斯女王告訴我,巴麗羅四季如春,全年最高氣溫不超過二十七度。”
虞書說:“我回來的時候,巴麗羅已經二十六度了,聽當地的工人說,巴麗羅往常的四月隻有二十度左右。”
“天氣越來越怪了。”虞霈順應大勢,加入了天氣的話題:“今天早上的新聞才報道了南極又有冰山消融了。”
多虧了惱人的溫室效應,這張餐桌變得像普通人的餐桌了。
唐娜剛鬆了一口氣,虞書問:“你們現在住在一起?”
唐娜往旁邊看了幾眼,然後才反應過來虞書問的是她和虞澤。
“對。”唐娜乾脆地回答。
虞霈笑著朝虞澤看去,虞澤端起水杯,用喝水來掩飾他不安的良心。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虞書問。
虞澤猛地被水嗆到,扯了兩張紙巾來捂著嘴,背對著他們大聲咳著。
“再怎麼也要等三年吧。”唐娜認真地想了想,說:“我還沒有達到你們這個國家的法定結婚年齡。”
“你不用這麼認真地回答!”虞澤說。
唐娜看到他的耳朵連著整個脖子都紅了。
他皮膚白,一臉紅就特彆明顯,唐娜玩笑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脖子,壞笑著說:“你快燒起來了。”
虞霈搖了搖頭:“哥,悠著點。你們結婚之前,我還不想當叔叔。”
“你想多了。”虞澤咬牙。
吃完晚餐後,虞澤告訴蕭姨他們今晚要住在這裡,蕭姨驚喜地上樓去給兩人收拾房間去了。
虞書正要上樓,坐在客廳裡,和唐娜他們一起看電視的虞霈叫住了他。
“爸,過來一起看電視吧。”
“不了。”虞書說。
“過來看看吧,這電視劇還挺好看的,說不定你會喜歡呢!”
在虞霈執著的邀請下,虞書走下樓梯,朝他們走了過來。
虞書站在客廳裡,看著電視上的小標題沉默了。
霸道總裁的小嬌妻?
他會喜歡?
“去年年終你提交的報表有問題,兩小時內給我一份正確的新報表,否則你就去分部鍛煉一年再回來。”
虞書轉身離去,留下想要玩火卻引火燒身,苦笑不已的虞霈。
“你們都聽見了,我先去把報表改了。”虞霈起身。
“十二點的時候在玉蘭樹下集合。”唐娜說。
“知道了。”虞霈說。
十二點的時候,三人準時在玉蘭樹下見麵。
“要怎麼做?”虞霈笑著說:“我希望不影響我參加明天早上的股東大會。”
“放心吧。你連夜召開股東大會都不成問題。”唐娜白了他一眼。
“你不再多想想嗎?”虞澤看著虞霈,說:“我把妖血給你,你就不會受病痛折磨。”
“……習慣了。”虞霈笑了笑:“算了。”
半晌的沉默。
唐娜說:“你們都想清楚了,那就來吧。把手放到玉蘭樹上。”
虞澤和虞霈分彆伸出右手,輕輕按到粗糙的樹乾上。
一縷白光從樹乾上閃現。
唐娜拿著池聞之的藍色本子,朗聲念誦咒語。
又一縷白光從深褐色的樹乾上湧現,一縷又一縷,接連不斷的直線彎折著前進,整棵巨大的玉蘭樹都湧動出白色的光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