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更改信息,也並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看出效果的事情,儘管三木希預估已經起了效果,但是還需要一個循環漸進的過程。
三木希本以為還會有一點時間的,然而她卻沒想到,軍營裡突然發生的事件,打破了她的所有準備。
有衝動的士兵突然暴起,用怨恨的目光注視著曾經被他們成為天使的存在,然後用曾經隻會對向敵人的刀尖,對準了年幼的與謝野晶子。
儘管他被尚還冷靜的士兵們合夥攔了下來,但是由於這突然的意外,與謝野晶子仍舊被傷到了手臂。
她茫然的看著那個被攔住還嚷嚷著“都是因為她”的士兵,捂著手臂沉默不語。
是的,又有什麼可辯解的呢?他說的一點都沒有錯,如果不是自己,現在整個基地都應該早就撤走了而已。
即使有阿希說的那個希望,可是這些士兵,他們能夠撐到那一天嗎?
身體上的傷痛能夠輕易治好,然而心裡的就不是森鷗外能夠做到的了。無視,與謝野晶子又被他丟到了三木希那裡。
“又要拜托了,小小姐。”
森鷗外無奈的攤了攤手,又把與謝野晶子推進屋裡。
“森醫生,您還真是……”
歎了口氣,三木希直接下達逐客令。
“那麼,請您先離開吧。”
“哢——”
關門的聲音喻示者森鷗外的離開,三木希來到與謝野晶子的麵前,她並未做出什麼動作,然而聲音卻如同是響在晶子的腦海裡。
她說——
“如果實在難過,就不要再治療了。”
“不要再……治療?!”
茫然的抬起頭,與謝野晶子看著說出這樣話語的三木希,下意識反駁。
“可是我不治療的話,士兵們就會……”
說到這裡,她的話語卻突然卡住,因為她想到了那些被自己治療的士兵們如今麻木的樣子,又沉默的閉上了嘴。
治療了不行,不治療也不行……
似乎陷入了一個死循環,無論做什麼都是對的,卻也同樣都是錯的。
“你聽我說晶子。”
三木希已經顧不得什麼了,她隻知道,即使她為對方承擔再多的“一半”,也是沒有用的。
因為隻要還在這裡,那些負麵的情緒就會如同氣球一般不斷的膨脹,終有一天,僅僅是一半的負麵情緒也會壓垮她。
“我快成功了。”
“成功……了?”
與謝野晶子還沒反應過來。
成功了?這麼快……嗎?
“雖說還差一點,但是也差不多了。”
不管怎麼說,她不能再這樣放任下去了,這才幾天的時間?晶子就變成這樣?而且作為實習護士的她怎麼可能被送到戰場上去?所以那衣袖上紅色的血跡瞎子都看得出來是被捅了!
雖然同情歸同情,但是她與那些士兵並不熟悉,反而是眼前的晶子,才是她的朋友。
朋友與陌生人,該如何選擇已經很清晰了,如果是她自己她倒是沒有問題,可是一旦涉及到了親友,她總是會變得自私起來。
情感會左右她的決定,可是她心甘情願。
目光中帶上了堅定,三木希拉起與謝野晶子的手,重複的說著。
“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再治療了。”
她很清楚,森鷗外到底是如何讓晶子一直治療著士兵,無非是利用士兵們的傷牽絆她。
所以……
“即使是瀕死,也不要再治療了。”
她的眼中平靜到帶著幾分冷意。
“或者你問他還想不想活下去,如果他在神智清晰的情況下說不想,就不要治療了。”
沒有辦法了,在更大的,更讓人絕望的爭執到來之前,她必須讓晶子冷酷起來。
不然受到的傷害隻會更大,因為在這種傷害晶子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她幾乎可以想象晶子在之後會活在什麼樣的目光裡。
麻木、扭曲、怨恨、憎惡、絕望……
甚至到達極限的人會去尋求唯一的解脫,那就是——死亡。
主動的選擇死亡。
這樣是不行的。
三木希注視著僅僅隻有十一歲的與謝野晶子,心中隻有這句話在反複的翻騰。
這樣是不行的,她不應該承受這些,她應該是像是第一次見到的那樣充滿活力,而不是在這樣的地方日複一日的承受這些不公。
三木希茶色的眼眸中帶上了幾分讓人陌生的銳利,那是在處於和平之中,從未被顯露過的情緒。
雖然大部分的時候都是沒有實力弱到隨時能夠去下一場輪回,但是她可不是什麼軟弱的人。
也僅僅是注定的失敗而已,所以這失敗從現在開始,也是無所謂的吧。
她所在意的,也僅僅是那幾個人而已。
“阿……希?”
十分不明白為什麼一向溫和柔軟的三木希會說出這樣的話,與謝野晶子睜大了眼睛,心臟不受控製的加快。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