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沉浸在記憶裡的思緒被喚回,三木希眨了眨眼,抬頭看向身邊的男人,疑惑開口。
“怎麼了?”
“希醬……”
森鷗外低聲重複著這個名字,忽然伸出了手,在她的臉頰流連。
唇角被主人下意識的微微勾起,茶色的眼眸不再空洞,裡麵恢複了平日裡的溫柔,讓人絲毫看不出,就在剛剛,她幾乎失去了表情的樣子。
好想知道,就在那一瞬,希醬心裡想的到底是什麼呢?
指尖的觸感帶著確切的溫度,柔嫩而又真實,讓人很輕易的就感受得到,她是確切的存在的。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自己的心裡會升起近乎於恐慌的焦灼呢?
就像是……就像對方獨自是沉浸在某一個他所不知道的世界裡,那裡的一草一木都是他所不曾見過的,是他所不曾接觸過的,也是他無法觸碰的。
被隔絕在對方的世界之外,這樣的感覺很不好,非常不好。
而這樣是不可以的。
滲透進她的生活,成為她最親密的人,作為她精神的依靠,會是她最先傾向的存在,甚至緊密到單單是分開都會變得不適應。
最後——掌控她的所有。
這一切的一切,都應該是自己才對。
“希醬,能告訴我剛剛希醬在想什麼嗎?”
森鷗外蹲下身,臉上的表情卻是一片關心。
“因為希醬剛才看起來……”
說到這裡,他欲言又止的停下話,看向三木希的目光裡帶上了猶豫。
“並不是什麼不能說的。”
三木希搖了搖頭,目光極快的在神社掃了一圈,才回答。
“我隻是觸景生情而已。”
“觸景生情?”
“因為……想起了以前和親人來神社的記憶,所以有些感慨。”
事實上,這輩子來神社的次數還真的不多,以前她太小,不適合去,三木媽媽也很少出門,現在也隻是和森鷗外來過幾次而已。
“親人……嗎?”
念著這樣的詞彙,森鷗外看著目光裡帶上了懷念的孩子,突然握住三木希的一隻手,聲音認真。
“希醬不是一個人哦。”
他把兩人交握的手抬起放到兩人之間,帶著溫熱的手掌包裹著對方小小軟軟的稚嫩小手,是能夠完完全全的全部收進手心裡的樣子。
就像是他意之所想的那樣。
暗紫色的眼眸在這一刻帶上了細碎的光,那裡麵倒影著三木希的樣子,卻又有濃重的暗色徘徊在底端。
然後,他說出了強勢的話語,不容拒絕的就像是他此刻仿佛誓言一樣的篤定。
“我會一直陪伴在希醬的身邊的。”
像是通知,又像是一則承諾。與此同時,森鷗外的心底,卻開始湧現出那些稱得上陰暗的想法。
就算希醬想要離開,也絕對不會同意的呦。
就一直一直的,做屬於我的孩子吧。
屬於我的——三木希。
“陪著什麼的,森醫生你不是一直在做嗎?”
無奈的看著做出這樣舉動的森鷗外,三木希彎著眼眸,輕聲開口。
“我有感受到的,當然也會陪在林太郎的身邊。”
隻有類似於這樣的時候,她才會把平日裡森醫生的稱呼改為更加親密的林太郎,讓人確實的感覺到,她是真的是把這個名字記在了心裡。
小小的孩子注視著男人,清澈的眼眸像是看穿了森鷗外的所有。
“所以,不要感到不安了。”
她說著這樣犯規的話,然後,又說出了他隱藏在心底,沒有表露在外的想法。
如同是一麵鏡子,倒映了所有。
“就算林太郎想要離開,我也不會同意的哦。”
轟——
像是有什麼不容拒絕踢開了心裡的某扇大門,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然而卻又帶著奇異的溫柔。
犯規,太犯規了,希醬真的是太犯規了。
像是心裡的陰暗被對方扒開,甚至赤/裸/裸的呈現在了對方的視線裡,然而等來的卻絕對不是所謂的嘲笑,反而是將自己連同那些一起送了回來。
於是,這個人也隨著那些情緒邁進了心臟的更深處。
但是即使是這樣,他也隻能展開雙臂,用小心卻不容掙脫的力道抱緊對方,用甚至帶著挫敗的聲音在對方耳邊,說出自暴自棄一樣、毫無威嚴的話。
“請務必不要同意!”
啊啊,真的沒辦法了。
畢竟是希醬,也隻有希醬才會這麼獨一無二了。
沒錯,是獨一無二的希醬,是——屬於我的希醬。
……
……
人頭攢動的神社裡,三木希和福澤諭吉還有江戶川亂步正走在人流中。
最為活潑的亂步猶如一隻出了家門的哈士奇,總是左看看又看看的,幸虧他還知道不要亂走,時不時就會自動回來,不然怕不是直接撒手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