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澤諭吉這樣說著,聲音低沉。
“你就算過去,也不會得到滿意的答複的。”
因為三木希這個孩子,確實已經在某種程度上認同……不,是認準了森鷗外這個人。
“福澤先生說的沒錯,冷靜下來吧,你現在連她在哪裡都不知道。”
江戶川亂步垂眸,聲音平靜的如同在說著一個事實。
也確實是事實。
“見到阿希的時候會有的,你問的話,她當然會告訴你。”
但是就像是福澤先生說的那樣,與謝野晶子不會得到讓她滿意的回答。
一想到這裡,江戶川亂步的心中隻有無力。
因為阿希留在森鷗外身邊的初衷實在是過於純粹了,正因為純粹,所以沒辦法讓她輕易地改變。
——她,僅僅是想要陪著這個一定會步入黑暗的男人……而已。
武裝偵探社這邊在“開會”,而森鷗外也已經回到了診所,痛失助力的他打開門,麵無表情的進到屋裡。
“歡迎回……來?森醫生你這是……”
沒有在意森鷗外此刻陰沉到能嚇哭小孩兒的表情,三木希在掃了他一遍之後,就差不多明白了。
“啊,失敗了啊。”
“啊……”
不想要把內心的怒氣牽連到三木希身上,森鷗外隻是點了點頭,直接走進了醫療室裡,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垂下頭,整個人仿佛都嵌入了陰影裡。
與謝野晶子被奪走,這是正常的事情,他早就想過類似的事情,但是他所想的是自己成功鎮壓了港口黑手黨之後,才會發生。
因為黑暗不能一家獨大,與謝野晶子的能力太過逆天,但是他可沒有想到,自己剛回來就會被所謂的盟友插了一刀。
這一刀夠狠,甚至打翻了自己所有的計劃。
即使是以理智著稱的森鷗外,此刻的心裡也滿是煩躁,他的理智隻是壓下一切人情所做出的理論最優解,而他自己到底還是個人。
而人類從不是沒有感情的生物。
福澤諭吉的婦人之仁隻會害得橫濱在這樣的混亂裡持續不短的時間,甚至可能更加的混亂也說不定,而自己現在需要想的事情就更多了。
沒了助力,要在這樣的情況下短時間內做出什麼實在是太難了。
——太難了。
——太難了!
心中亂糟糟到被各種想法填滿,那些計劃不計劃,理論不理論,推測不推測的東西像是海嘯一般瞬間上升,它們淹沒大地,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這樣不行,那樣也不行,這些不可以,那些也不可以。
“哢——”
門被打開的聲音清晰的傳遞到耳邊,緊接著是輕巧的腳步聲。
作為此刻唯一的聲音,它吸引了森鷗外的耳朵全部的注意力。
那聲音一點點靠近,隨後繞開自己,一路來到了自己的身後,然後停留在……窗邊的位置。
衣料摩擦的聲音又響起,連帶著森鷗外的腦海中也莫名的出現一個熟悉的畫麵。
小小的孩子轉過身,安靜地坐在窗邊的台子上。
窗外的光斜斜的從她身後穿過,像是給她覆上了一片金色的薄紗,甚至那雙茶色的眼眸看向自己的視線裡,也是溫柔的。
她在陪伴自己。
她一直在陪伴自己。
這樣的想法不由自主的在心底升起,那些亂糟糟思緒在這一刻也略微的平息下來,森鷗外沉默著把自己的動作變為趴手臂上,一時之間誰都沒有出聲。
為了讓自己更加的平靜,森鷗外選擇了轉移注意力。
安靜的房間裡隻有兩片呼吸聲輕微響起,一開始是不同的,然後逐漸重合,又一點點分離,在一段時間後再度重合。
已經是第58次重合了。
心裡這樣想著,帶著不知名的,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微小滿足。森鷗外依舊保持著埋在臂彎裡的姿勢,緩緩開口。
“希醬。”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沙啞與幾分低沉,就這麼在房間裡響起。
“你早就知道了吧。”
知道自己會出現這樣的結果,甚至這其中又有你的幾分參與呢?
真是不公平啊。
忍不住的,森鷗外的內心甚至出現了幾分澀然。
明明自己才是陪伴希醬時間最長的人,但是她卻能為隻是相處了幾個月的人而毫不猶豫的選擇對方。
為什麼呢?
“如果說是你被亂步和福澤先生堵住這樣的事情,那我大概是知道的。”
軟糯的聲音在身後輕輕響起。
“但是我確實沒有阻止你不是嗎?說起來我也僅僅是和亂步正常的出門而已,你知道的,即使我什麼都不說他也可以看出來。”
而這一點森醫生你也應該想到了不是嗎。
“這也是我一開始就猜到的,福澤先生絕對不會放任這種事情的發生,所以能發生這樣的事是我確實一點也不意外。”
“是啊,確實是過於正常了。”
臂彎裡,本就暗紫色的眼眸變得更加晦澀。
“希醬,你說——你是不是對我過於不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