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肚子先歇一歇,晚上我們吃夜宵,來他媽個不醉不歸。”
“成。”對於他的酒量,盧安那是一點都不放眼裡,一杯米酒的事。
接著他問葉潤和宋佳:“你們倆呢,要不也挑點,喜歡吃什麼留什麼?”
葉潤愛吃三合湯,專門留一碗。
宋佳心可大了,每樣都留了四五碗,說以前受苦受難怕了,今次要補回來。
聽得這話,盧安又是好笑又是心酸,過去老盧家確實太寒磣了些,他娘的就沒吃過幾次像樣的肉。
剩菜送了一部分,倆姑姑也拿走了一些,擠滿擠滿的廚房一下子變得精光,望著那20來個見了底的菜桶,宋佳還在那心疼,但礙於哥哥的同學朋友在,到底是沒多說什麼了。
晚上盧燕醒來了,得知虧了這麼多,忍不住嘟囔一句:“辦酒真虧錢,虧死了。”
接著她又在心裡自我安慰:沒事,建新房子,弟弟考大學,橫豎就這一次,要辦就爭個臉麵。
不過對剩菜送人,盧燕卻格外看得開,反過來拉著宋佳一個勁安慰。
吃完夜宵,李冬去對門小賣部看打牌去了,那裡每天晚上都有人打字牌,一開就是好幾桌,上了年歲的老年人還好,錢不大就圖個樂,消磨消磨時間。
但年輕人不同啊,往往打得很大,有人輸過豬,有人輸過糧食,有人輸過子女的學費。有人借信用社的錢輸了,逃外麵再也不敢回來。
前兩年還有更離譜的,有人把老婆輸了。
葉潤跟著他散步,偷偷問:“你們家裡以前應該過得很苦吧。”
知道她為什麼這般問,盧安仰頭望著星空,“苦,很苦。”
路過支書家時,魏方圓加入了散步退伍,她問葉潤:“你和李冬什麼時候回邵市?”
葉潤看向盧安。
盧安算算時間,道:“現在是8月24號,你家明天辦升學酒,吃完你的喜酒就走,後天早上走。”
魏方圓問他:“你跟著一起去寶慶?”
盧安點頭:“對,我還要去一趟孟家,你呢?你什麼時候去京城報道?”
魏方圓想了想說:“那我後天跟你們一起算了,到寶慶姐姐那呆幾天,然後1號坐飛機去京城。”
“行,這樣咱們有個伴。”
圍繞水庫走了一圈,魏方圓突然說:“盧安,好久沒聽你吹笛子拉二胡了,今晚天氣這麼涼快,要不露一手。”
葉潤眼睛放光,她還沒看過盧安表演才藝呢,頓時定定地望著他。
見兩人一臉期待的樣子,盧安沒掃興,轉身往回走:“成,笛子已經壞了,被老鼠咬了,不能用了,今晚拉二胡吧。”
其實二胡也快完犢子了,已經到了行將就木的地步,但調吧調吧還勉強能用。
這個晚上,盧安興致好,在水庫邊的草叢上一連拉了十來首曲子。
葉潤和魏方圓最喜歡聽《再回首》,聯想到高中畢業,在靜謐的夜晚,在二胡特有的聲調中,眼淚都快聽出來了。
不過聽到歡快的迪斯科曲子《連鎖反應》時,兩人央求他重複拉了一遍,二女感覺很是新奇。
這個晚上,三人到很晚才回屋睡覺,臨分開時,葉潤問他:“笛子好聽,還是二胡好聽?”
盧安說:“這得分人,有人喜歡二胡的婉轉,有人更喜歡笛子的悠揚。”
第二天,盧安帶著李冬和葉潤吃了魏方圓的升學酒。
這年頭的農村就是這樣,出個大學生格外的難。有時候好幾年都沒出一個,所以聽說誰家的子女考上大學,那真是不得了,默默無聞到名滿天下往往隻要三五天。
支書很高興,雖然名下沒有兒子,可兩個女兒都送出去了哇。
大女兒讀完衛校後如今在寶慶中醫院當護士。小女兒更是出息,都考到京城去了,那酒是一頓猛喝啊,來者不拒,生生把自己給灌醉了。
8月26日。
天還沒亮,盧安就起來準備收拾東西。其實他也沒想帶什麼,除了必要的證件外,就撿了幾件衣服,簡單的很。
反正兜裡有錢嘛,需要就買,金陵那地方雖然比不上滬市和京城繁華,但倒是有底蘊不是?他所需要的東西想來是不缺的。
盧燕一大早就做好了飯菜,隨後還熱心地把魏方圓也叫了來,讓幾人一起吃飯,等會一起走。
吃過飯,一行人搭乘手扶拖拉機去了鎮上。宋佳舍不得,硬是跟了去。
等到盧安要上班車時,這丫頭片子一下哭了,眼淚巴巴的。
盧安伸手摸摸她的頭,笑著說:“好好讀書,二哥每個月會給你寫信,給你寄生活費,生活費不用省,正是長身子的時候,該吃就吃。”
“知道了,二哥。”
宋佳用衣袖子揩了揩眼角,同幾人一一道彆。
盧安最後對盧燕說:“大姐,那我走了,家裡就靠你看著了啊,不要太累著了。”
盧燕沒做聲,隻是跟在班車後麵走出了好一段路,直到追不上了才矗立在馬路邊,身子像標杆一樣,筆直筆直。
山路彎彎,一路不緊不慢,到達縣城的時候,天剛好大亮。
幾人下車轉車,又花了個把小時才到貴妃巷。
隻是才到巷子口,盧安就聽到有人大喊:“快去城南公園看公判大會啊!”
聞聲,貴妃巷的男女老少們呼啦一聲,天也不聊了,蛋也不扯了,都往城南公園跑去。
盧安有點懵,攔住一個大爺問:“大爺,什麼公判大會?判誰啊?”
大爺年紀雖然大,但看熱鬨之心不死,手舞足蹈地說:“還能有誰啊,當然是寶慶最大的流氓頭子咯,安紅采礦公司的老總。”
安紅采礦公司?
幾人麵麵相覷,這不是害李柔家破人亡的那家公司麼?
想起最好的閨蜜李柔,魏方圓率先開口:“我要去看看。”
盧安知道她想確認一些消息,對她講:“先把包放家裡,我跟你一起去。”
李冬最愛玩了,當即興奮地表示:“我也去。”
結果就是四人都去了。
城南公園離貴妃巷有段距離,四人花了20多分鐘才到。
現場此時早已人山人海,一眼看過去都是黑壓壓的頭,各種吵吵鬨鬨的很是喧嘩。
幾人擠了好久才尋到一處落腳地,仰頭望去,城南公園中心搭建的台子上站了兩排排人。粗粗一數,不下30個,都是犯罪分子。
“女的,還有女的。”
盧安四人才落定,旁邊一大媽就在跟人嘮嗑,一邊嗑瓜子一邊伸手指指點點,唾沫橫飛。
四人順著大媽的視線望過去,竟然真的在最右邊看到了好幾個女的。
其中一個竟然還是熟人,楊蓮花。她的雙手被反綁起來,但沒有剃光頭。
可惜前麵人太賭了,根本擠不過去,看不清此刻楊蓮花的麵部表情。
好在現場的喇叭嘹亮聲夠大,能蓋住人群的嘈雜。
聽了一陣,幾人終於聽到了對楊蓮花的公審:楊蓮花,盜竊,故意傷害,窩藏殺人犯,販d。
聽到這四條,盧安和魏方圓驚呆了,這可是自己的初中校友啊,年紀輕輕就滿身罪名,這下估計連牢都不用坐了。
後來又聽到安紅采礦公司老總的罪名:吳誌友,殺人,搶劫,販d,組織黑幫擾亂社會.
罪名太多,還沒聽完,李冬就咋舌道:“這人完蛋了,完犢子了,肯定被槍斃。”
一連聽了20多個安紅公司頭目的公審,人群都麻了,這他娘的哪還用著審判,這群流氓死有無辜啊。
公審完畢後,喇叭中傳來了最後判刑。
楊蓮花,死刑,立即執行。
吳誌友,死刑,立即執行。
聽完一係列最後結果判定,一行人沒有跟隨人群去郊外看行刑,實在是怕有心裡陰影。
脫離大部隊,四人回去的路上顯得有些沉默。
魏方圓顯然還沒有從震撼中回過神來,許久才說:“這下好了,李柔不用躲了,安紅公司的大流氓全部槍斃了,她應該不會再做噩夢了吧。”
李冬問了一個幾人都很想知道、卻什麼也不知道的問題:
“那吳誌友勢力那麼大,那麼猖狂,李柔家裡是怎麼敢得罪他的?”
其他三人瞪著李冬瞅了會,一齊搖頭。
盧安去孟家的時候,沒有出乎他的意料,孟清池果然躲去了長市。
倒是孟文傑意外地在家。
盧安坐過去問:“你怎麼沒去上班?”
“今天來寶慶出差,順便回趟家。”
孟文傑說著,爾後打量他一番,問:“你怎麼了,一副這樣的表情?”
盧安說:“我剛從城南公園回來。”
孟文傑問:“公判大會?”
“對。”
盧安點頭,忽然想到什麼,問:“你在派出所有熟人沒?”
孟文傑說有,然後疑惑地看著他。
盧安把李柔父親和她哥哥、以及初見的名字說了出來,“你幫我查查,這些人有沒有案底?”
孟文傑沒問他為什麼這樣做,很是痛快地答應了下來。
半小時後,孟文傑等來了電話,對方告訴他,李柔父親有案底,李柔哥哥倒是乾淨。
放下電話,孟文傑說:“這個叫初見的,在派出所沒備案。”
沒備案?
盧安有些愣,隨後又釋然。
這年頭街頭混子打架一般不報警,輸了就輸了,都是自認倒黴,這可能就是初見雖然混,但沒案底的原因吧?
孟清水提著一壺涼茶走了過來,稍後還切了一盤西瓜放茶幾上,柔聲對他說:“我3號開學。”
盧安幾乎秒懂她的話中話:“那我們1號就走,我送你去學校。”
“嗯。”
聽到他領悟了自己的意思,孟清水笑意盈盈地嗯一聲,挑了一塊紅壤最好的西瓜遞給他。
孟文傑把小妹的舉動看在眼裡,感歎:“還沒嫁出去呢,胳膊就開始往外拐了。”
孟清水臉發燙,轉頭給大哥也挑了一塊西瓜。
ps:為了拉均訂,還是二合一吧,希望大佬們諒解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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