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娟問:“我初二就走了,照片到時候寄到哪裡?”
“寄到我學校吧。”盧安說。
那娟拿出紙筆給他:“把地址寫上。”
盧安寫上地址。
那娟伸手:“把膠片錢和掛號信、郵票錢給我,一共52塊。”
盧安驚呼:“這麼貴?你怎麼不去搶?”
那娟說:“你照了10多張,按照相館收費不止這個價了,我已經打了折扣。我知道你是個土財主,不缺這點錢,拿來。”
盧安背身就往家裡走:“哎喲,不要了。”
此時桌上已經布好了菜,盧燕正在燒紙,宋佳正在燒香。
盧安到大門口點一掛大鞭炮,在一陣劈裡啪啦中,92年過去了。
打卦的時候,宋佳忽然對大姐講:“姐,幫我問問我爸還在不在?”
盧燕抬頭,一臉慌亂:“小妹,大過年的不許講這話。”
宋佳失落地哦一聲。
盧安看得心酸。
他是知道的,這些年小妹一直在等舅舅的來信,可惜每年都在期盼,每年都落空了。
他本想安慰幾句,可是小妹性子倔,極其有主見,不會聽這些虛頭巴腦的空話。越是安慰可能會越讓其傷心。
盧安為了活躍氛圍,暖一壺燒酒說:“咱兄妹好多年沒痛快喝酒了,今晚來點。”
宋佳怕剛才的話讓哥哥姐姐不高興,立馬歡喜地拿碗接酒:“我能喝酒,我要喝半碗。”
盧安沒敢真給半碗,隻把碗底沒過就停住了:“先喝,等會還想喝再倒。”
盧燕是個酒蒙子,要了滿滿一大碗,三人在頻頻乾杯中,快快樂樂地吃完了年夜飯。
半夜,盧安起來上廁所,沒想到碰見了宋佳拿副卦在神龕底下問神。
可是她不會打卦啊,一連三個都是陰卦。
陰卦代表什麼?
代表死人卦。
她瞬間淚流滿麵,卻捂嘴不敢哭出聲。
盧安歎口氣,撿起地上的卦打,“列祖列宗,你們顯顯靈,看我舅舅還活著沒?活著就打個聖卦,明天我給你們多燒點錢。”
說完,卦拋向高空,落地果然是聖卦。
憑借他的技術,一臉十個卦都是聖卦,把小妹都看呆了。
盧安回頭:“你現在放心了?”
小妹破涕為笑,沒問緣由,笑得很燦爛。
盧安是個守信用的人,給出的承諾跪著也要完成。
第二天,新年第一頓飯祭祖時,他一連燒了兩大捆紙錢,把盧燕看傻了。
盧安解釋:“昨晚夢到了媽媽,今天給她老人家多燒點。”
他沒撒謊,昨晚確實夢到了過世的親媽,她坐在自己床頭,看著自己說:有些想她們三兄妹了。
宋佳開口:“我夢到了姑父,掛在梁上,被嚇醒了。
盧安一愣。
盧燕蹙眉。
吃完飯,宋佳悄悄對大姐說:“過了初五,大姐你請個神婆到家裡杠杠神吧,我總覺得家裡不乾淨哩。”
盧燕點點頭,“好,我昨晚也夢到了。”
說完,兩姐妹互看一眼,都有些悶。
盧安偷聽到了兩人對話,他在想,之所以這樣,還是那幅場景對三兄妹打擊太大了,一輩子都忘不掉。
年初一,盧安沒講究傳統“初一兒,初二郎”的說辭,上午直接去了兩個姑姑家。
下午則一直在打電話,給孟家打。
給俞莞之、陳泉、陳維勇、胡月、周靜妮打。
同時他也收到了很多拜年電話,比如清水,比如葉潤,比如黃婷。
還有公司的所有員工,一人一句給他拜年。
有些意外,竟然收到了李夢蘇的電話。
一問,才得知她剛和葉潤通了電話,然後順便問了他家的號碼,給打了過來。
不過兩人也沒多說,畢竟在小賣部嘛,哪能多說呢,個個忙得要死。
年初二,把村裡本家那些親戚挨個走了一遍,隨後跑到支書家問魏方圓:“我明天早上去寶慶,你去不去?”
魏方圓沒問為什麼,十分乾脆地回話:“去,我在家裡都呆的發黴了,正好去陪陪大姐。”
盧安問:“你大姐怎麼沒回來過年?”
魏方圓講:“她運氣不好,抽中了值班的簽。”
“那你收拾收拾,明天早上5點出發,趕6點鐘那趟班車。”
“這麼早?”
“早上人少,碰不到是非人。”
盧安有點忌諱這個。
上輩子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見證了許多這種迷信的東西。
如,有個男鄰居出門搞副業,一踏出大門就碰到了撿狗屎的老大爺,一把鋤頭,一個簸箕。
這就很忌諱。
老人說碰到這種算倒血黴,最好的辦法就是打道回府,不出門。因為挖墳坑的標配就是這兩樣。
但男鄰居不信邪啊,直接走了,還跟老大爺打了招呼。
老大爺感覺良心不安,勸他挑日子再走,他停一段時間不撿狗屎。
男鄰居沒聽,出去了。
然後半個月後又回來了,不過這次是被人抬回來的,蓋上了白布,山上伐木被樹打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