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三人齊齊看去,隻見沈既白主仆二人一前一後進來。
蘇提貞回沈既白的問話,“柳元安。”
“他?”沈既白坐下,“來公主府了?”
“讓他的侍女送了信來,說有重要的話給阿嫵說,人就在大門外等著,我就讓莫之陪她一塊去了,結果柳元安要還藥材錢,阿嫵沒接,之後他就說她娘同意讓阿嫵給他做妾了。”
沈既白嘴角彎成一個弧度,“阿嫵是怎麼回的話?”
“阿嫵就說想都不要想,既不嫁給柳家,也不想成為他娘的兒媳婦,更重要的是不喜歡他了。”
沈斐心底的憤怒被喜悅掩蓋,疾步上前把阿嫵給拉走了。
另外三人:“……”
被拉走的阿嫵一直跟在沈斐身後,直至到了書房這邊。
沈既白肯定不回來就寢了,但他還是要回來的,因此屋內點了燈。
他將阿嫵圈在臂彎裡,她背靠在牆上,望著他灼灼的視線,眼淚不知怎麼的就下來了。
這是沈斐第一次見她哭,心底亂成了一團,溫柔幫她擦去眼淚,“不哭。”
阿嫵望著他的眉眼,哽咽的說:“我不是為他哭,我是在為自己,覺得自己傻乎乎的。”
“你若是真的腦子不清醒,早就成為他在公主身邊的內應了。”沈斐把她摟在懷裡,溫聲說:“阿嫵不傻。”
阿嫵把頭靠在他心口,心裡覺得異常踏實。
“你的家人好相處嗎?”
“好相處,我母親脾氣很好,父親也很憨厚,姐姐遠嫁雖不常回來,但為人也溫和。”沈斐又對她說,“三爺在哪兒住,我就在哪兒住,與父親母親也不住在一起,你不要有什麼顧慮。”
阿嫵又問:“那你以後會納妾養外室嗎?”
“不會。”
“掌家大權呢?”
“你的。”
阿嫵的情緒好轉了許多,“二月十五是我的生辰,那天我們成婚好嗎?”
今日沈斐還想著要送什麼生辰禮給她,豈料她給了自己一個大禮。
他狂喜不已,壓抑住內心的激動,答了一個好。
……
熄了燈後,蘇提貞問:“每過去一天,就距離你跟方美人的婚期近一日,你到底有沒有解決方案?”
沈既白愣了一下才聽出她口中的方美人是誰。
他戲謔一笑,“怎麼?你開始擔心了?”
“才不。”
“我可是你夫君。”
蘇提貞語氣輕快,“也可以是彆人的,隻要你想。”
“我不想,也不敢想。”他言道,“本來我還想著不用出手,現在看來還是得自己解決,坐享其成要不得。”
他的意思蘇提貞再明白不過了,指的不就是蘇雲歡麼。
“你什麼打算?”
沈既白慢慢道:“你又不擔心,還問做什麼?”
“愛說不說,哼。”
她背對他閉上眼睛。
沈既白的手去板她的肩膀,沒板動,他的手在她腰間捏了一把,令蘇提貞自己轉了過來。
兩人在被窩裡打鬨了起來,最後以沈既白將她的雙手舉到頭頂獲勝。
“不是看在你月事來的份上。”他嗓音帶著明顯的笑意,“你明天得天黑才能起床了。”
這個連月事帶都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男人,自從跟她成了婚,什麼都懂了。
“快鬆開。”
他放開了她,掀起被子就要下床。
“乾什麼去?”
“冷靜冷靜。”
蘇提貞笑了起來,“去外麵凍凍更冷靜。”
“不要太高興了,我若去外麵,回來定好好冰你。”
“你到底要怎麼解決?我想知道。”
沈既白沒想到她會這麼追問不放,看來是真的擔心了。
等他回到床上躺下才說:“誰定的這樁婚,就讓誰來收場,還有半年的時間,對我來說夠用了。”
“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你夫君我會處理好。”
自從跟他在一起後,他不管說什麼,她都覺得很有分量,讓人莫名的安心。
天下之大,男人多少,願意為她傾儘一切的唯他一個而已。
“你說實話,我們第一次見麵,我問你願不願意做我的駙馬,你當時在想什麼?”
他答:“出門沒看皇曆。”
“把你擄走的時候呢?”
“嶺平公主果然名副其實。”
蘇提貞樂了,“你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腦子裡在想什麼嗎?”
“雖然不知道,但我願洗耳恭聽。”
他還真的想特彆知道,儘管從沒開口問過。
雖然已過去了很久,蘇提貞卻對那天晚上的事記憶深刻。
八月十五的晚上,月亮又明又圓,皎潔的光暉下他一身白衣手中拿了一把折扇,俊美矜貴的麵容上帶著絲許淡笑,與提燈持刀的沈斐說著什麼,兩人走在湖邊的道上。
“我當時在想,我們的孩子長得肯定會很好看。”
沈既白失笑,“你當真這麼想的?”
“當真。但想歸想,若你當時騙我說自己成了婚,我再怎麼任性,也不會那般做的。”蘇提貞輕輕呢喃,“知道你還未成婚,我更心動了,那天恰好還喝了酒,膽子更大,隻想讓你成為我的駙馬。”
其實她真的很想問他,他是什麼時候喜歡她的?
前世他真的隱藏太深了,忍耐力也是驚人,即便多日不見他也不會露出什麼情緒破綻。
完全不像現在粘她的很。
不知道是不是失而複得,他才會這樣。
蘇提貞的頭挨
著他的臉,“既白,以後我想跟你生很多很多孩子,個個都像你。”
“像你才好。”
“那就兒子像你,女兒像我。”
他滿心開懷,“這可再好不過了。”
*
馮夫人顏氏初六上午帶女兒馮儀嫻進了宮。
母女二人梳了格外端莊的發式,皆穿了正裝。
這邊剛到鳳賞宮沒一會兒,那邊蘇慎司就帶著祥林來了。
說了會子話,慕氏道:“今日天好,太子帶馮姑娘去宮後苑賞梅去吧,花兒開的可好看了。”
慕氏想讓他們增加彼此的了解。
況且有雙方母親在這,他們也不好說話。
蘇慎司自然歡喜,這幾天一想到今兒要見麵,他讀書更用功了。
他麵上未顯露半分,依舊淡淡的回:“是,兒臣這就帶馮姑娘前去。”
馮儀嫻同他一道並肩走,祥林與凝月以及侍衛們後頭跟著。
兩人看起來疏離又客氣,談談詩文聊聊棋畫。
直至進了宮後苑後,蘇慎司不讓後麵的人繼續跟了,說要單獨與她賞梅。
進入梅林裡麵後,他這才牽起她的手。
紅梅簇簇,梅香撲鼻,兩人的身影穿過樹林花間,一直往裡走。
等到腳步停下的時候,蘇慎司將她打橫抱起,她本能的抱住他的脖子。
“我自己走就好。”
“阿嫻鞋跟太高了,會很累。”他低頭低啞說道,“我抱著你走。”
“這樣殿下也會很累。”
“不會,你很輕。”
馮儀嫻麵色微紅,把臉埋在他的心口。
她喜歡聞他身上的氣息,不是什麼香料的味道,是屬於他自己獨有的。
“怎麼不說話?”
“見著殿下高興的不知道說什麼了。”
“下回見麵可就是下個月定婚當日了。”蘇慎司低頭說道,“阿嫻真的不想跟我多說說話嗎?”
“當然想了。”馮儀嫻怎麼會不想,“阿嫻昨晚還夢見了殿下,同殿下說了很多很多話。”
“除了說話還有彆的事嗎?”
“有,殿下想聽嗎?”她語氣嬌憨,吳儂軟語。
蘇慎司心神不寧了,他抱著她朝左邊而去,到了梅林與高樹交接處把她放下了。
他的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眼睛盯著近在咫尺的她,“說給我聽。”
馮儀嫻晃了晃神,小聲的說:“夢見陛下讓宮裡的女官教殿下啟蒙。”
蘇慎司一愣,他還以為是什麼,沒想到是這個。
他啞然失笑,把她的手放在唇邊,“我不需要那個,阿嫻放心便是。”
馮儀嫻不想遠慮,畢竟近憂都還沒有度過。
她現在隻想他活著,其它都沒有這個重要。
“隻是一夢罷了。”
“想不想去東昌宮坐坐?”他還是覺得這裡不是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