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去嗎?”
“怎麼不可以?帶你轉轉。”
馮儀嫻欣喜,“目前為止,我才去過一次殿下居住的地方。”
蘇慎司十二歲生辰那次,蘇清修特準幾位重臣都可攜帶妻子嫡係兒女參加。
“今日去第二回,走吧。”
快出梅林的時候,兩人手鬆開,又恢複了來時的狀態。
跟上次來相比,東昌宮外麵沒什麼變化。
隻他的房間裡麵陳設不同了。
到內室後,祥林和凝月在門外守著,二人獨自在裡麵。
“殿下,那箱子裡麵是什麼?”
他拿來開了鎖給她看,“都是你寫給我的信,還有我們曾經一起作的畫。”
馮儀嫻看了畫後有些感動,“都那麼久遠的了,殿下還保管著呢?”
“嗯,我還想再跟你一起畫畫。”
“不如現在?”
蘇慎司立刻讓祥林準備畫紙顏墨。
“畫什麼好呢?”
“就畫今日的梅林,如何?”
馮儀嫻同意,兩人一起合作,一刻鐘的時間便畫好了。
但也該回去了。
畢竟不能單獨久待時間長了。
出門前兩人戀戀不舍抱了好一會兒才鬆開。
沈希音是落黑的時候出門才知道上午馮儀嫻來過了。
“不過看殿下對馮姑娘好冷淡哦。”
沈希音問侍女,“真的?”
“當然了,臉上連半分笑容都沒有。”
沈希音哦了一聲。
她心裡更加確定蘇慎司跟馮儀嫻私下通信就是因為馮家的緣故。
但凡是認識馮儀嫻的閨秀,誰不知道她性子柔柔弱弱跟個軟柿子似的,且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哪個也不精通,沒有能拿出手的。
這樣一個在性格技能都不出眾的閨秀,怎麼可能得到皇太子的青睞?
靠美貌嗎?
馮儀嫻的確長得好,鵝蛋臉皮膚白,笑起來很有感染力。
但這內宮裡美貌女人紮堆,身為從小在這裡長大的蘇慎司,早就見慣了,對他會有什麼特彆的吸引力嗎?
隻能說她的家族支持的是太子,現在眼下除了馮儀嫻之外,似乎也沒有更好的太子妃人選。
到了亥時,她如之前那般抱了被子去外間守夜。
內室的燈已經熄了,沈希音裹著被子坐在地上十分寂寥。
既不能看書又沒人說話,就這麼乾坐著。
她將胳膊抵在自己的腿上,托腮想想這想想那。
熬到醜時,裡麵傳來聲音,“七寶,倒杯茶水。”
沈希音一個激靈,趕緊起來點著蠟燭,拎起暖壺倒上端進去。
把蠟燭座放在桌上,她彎身遞上前,“殿下。”
睡前房間裡暖氣太盛,以至於他口乾的不行。
蘇慎司睜開眼側過身接過喝了起來。
以沈希音的角度,蘇慎司的目光向下垂看,因為眼睛隨了慕氏,睫毛又黑又長像把小刷子。
“給。”
沈希音接過空杯,見他平躺好閉上了眼睛被子並未蓋好,穿中衣的腿在外麵晾著,她放下杯子欲幫蓋卻被他的胳膊擋住。
隻見蘇慎司微眯著眼睛,說了兩個字:“不用。”
“是,殿下。”
沈希音拿著燈和水杯出去,之後又折回把門輕輕關上。
坐下後,她覺得這守夜真是難熬。
雖說跟在他身邊被各種使喚,但因為祥林也在,有說話的人,休息時間也正常。
現在是日夜顛倒不說,就自己一個人,真真是太無聊了。
想繡個東西打發時間都不行,內室無使喚不讓點燈。
想到以後長此以往都要這樣,她有些發悶,但又想想宮外的逼婚,似乎又有些好多了。
*
很快到了正月十五上元節,燃燈賞月猜燈謎吃元宵的日子,宮裡宮外都很熱鬨。
家宴結束後,慕氏昏昏欲睡,對蘇清修的看戲邀請沒興趣。
他見她著實困的很,自己也就沒去。
慕氏正睡的迷迷糊糊,聽到蘇清修問:“皇後,你說這個孩子長得像你還是像朕?”
她有些許清醒了,閉著眼睛故作呢喃一聲,“長得像誰,等生出來不就知道了。”
“嶺平跟你何其相像,全然瞧不見朕發揮了什麼作用,倒是太子鼻子和嘴唇都像朕。”
“陛下英姿俊朗,兒子像陛下最是好了。”
蘇清修低低笑了起來,“是嗎?”
“嗯。”
關於肚子裡孩子的長相問題,慕氏早就想好了。
孩子生下來若是長的像自己多些,就在身邊帶。若是長得像江鴻多些,她就設計難產孩子夭折假象,把孩子悄悄送出宮,若是一半像自己一半像他,保險起見也把孩子送出去。
雖說剛生下來的孩子五官還未長開,但大概長得像誰還是可以區分辨彆的。
畢竟她也已經生過兩個孩子,兒女剛出生什麼樣她是知道的。
想起江鴻,睡意減去的更多,慕氏緩緩睜開眼看向身側的蘇清修,“現在還早,陛下若睡不著去看會戲吧。”
“不去了。”他的身子往下躺。
婉妃小產後與蘇清修的關係修複的如何,慕氏自己也不大清楚。
隨雲宮沒內應不說,最近他去隨雲宮的次數也不多,似乎跟婉妃懷孕的時候不太一樣,但因為他喜歡演,她也說不準。
“陛下,婉妃的身體調養的如何了?”
“能吃能睡的,恢複的不錯。”
慕氏聞言,心裡頓時有了底。
“武斯侯次子謝鈺的事兒,陛下查的如何了?”
“差點忘記跟你說了,朕讓人查過了與他無關,就是六公主讓人去江封國買的。”
慕氏心裡頓時升起
一股厭煩,她重新闔目懶懶的說:“看來臣妾的確是誤會他了。”
蘇清修瞧她麵無表情,心知肚明她是不信自己的話。
這件事她信也好,不信也好,結果隻能是這樣。
蘇清修轉移話題,“今天去隨雲宮,婉妃說要把自己的堂妹介紹給江尚書做續弦。”
“婉妃可真愛操心彆人的婚事呢,是看六公主的婚事沒戲就把眼睛盯上朝中大臣了嗎?”
“朕倒覺得若能促成也是美事一件。”
慕氏心裡罵了他一句:美你個狗頭。
雖然從蘇提貞口中知道前世婉妃有意促成這門婚事沒成,可她還是擔心,畢竟相較於前世,現在很多事情已經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這種事情郎情妾意是佳事,若是有一方不願意那就成壞事了,陛下還是問問江大人的意思,若是他不願意,也不好勉強。”
“朕也是這麼想的,總不能因為這麼一件事涼了江尚書的心,明日問問他。”
慕氏嗯了一聲,之後便不說話了。
隻恨不得拿把刀子把他給紮成篩子。
睡意是徹徹底底被他攪和沒了。
忽然又特彆想另外一個人。
清雋的眉眼,直挺的鼻梁,噙著笑意的唇,還有曾一遍一遍喊過她名字的聲音。
這個經過歲月沉澱的男人,儒雅又富有閱曆。
她想他。
不知道他有沒有也想自己?
端午節不過幾個月的時間,怎麼看起來就那麼遙遠?
她好想出宮,儘管知道下個月的定婚儀式肯定能見著,但也隻能見見,能不能說上一句話尚未可知。
慕氏心裡有些焦躁,一旁的蘇清修摟緊她,“怎麼了?是不是睡不著了?”
她伸手推他,“陛下彆摟臣妾,熱。”
“要不要把火盆滅了?”
是火盆的問題嗎?
是他的問題。
慕氏坐起身,“臣妾想出去走走。”
蘇清修隻當她孕期脾氣無常,說道:“正好朕也睡不著,陪你一起。”
“臣妾想去外宮的沙湖邊走走,陛下可否允許?”
他同意了,“想去便去。”
慕氏知道這個時候肯定遇不到江鴻,但她想距離他近點。
蘇清修陪著她一起去了外宮。
因為上元節的緣故,宮燈更多了些,映照的湖麵更亮了。
慕氏的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心裡有了絲許平靜。
她的目光不經意掃過不遠處時定格了,那裡樹邊站了一個身影,正是江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