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昔假扮玄音宗祖師,見麵就自稱玄音宗主人,且是騙了他不少日子。
不光騙吃騙喝,更騙了他的尊敬!
早知道這就是個寄他籬下的小鬼兒——小魔也一樣——他還能天天折花供水,出入都把他揣在心口,在自己門派裡乾點什麼還要請示他一遍?
頂多給買個遊戲機讓他自個兒玩去,用的時候再招他過來就完了!
江寄夜臉色沉沉,心中湧動著被欺騙的怒意,轉頭不去看那張蠱人的臉。
但聲音是擋不住的。
他剛避開眼,就聽到“江容昔”這個名字貼著他的耳朵響了起來。比起他剛才的諷刺,這道聲音倒是滿含著愛惜,好像當真很喜歡這個名字的。
“叫江容昔也可以。反正平常也是呼名不呼姓,你就當我姓江,照樣叫容昔就可以。”
“不會,我一般叫小江。”
江掌門拉開不知什麼時候纏到他背後的手,指著前麵的蒲團說:“坐,小江,給我好好說說天魔是什麼,你來這世間乾了什麼好·事·,交待得不讓我滿意,你就等著進實驗室當標本吧!”
……
“我當不了標本。這世上還沒人能把我做成標本。”
容昔當真聽話地找了個蒲團,麵向神龕坐下,回答了江寄夜的話。
江掌門打開筆記本給他做筆錄,漫不經心地問:“怎麼當不了標本?我看你在那上頭站了很多年,站得挺好的。”
“那也不是標本。標本是死的,哪能這樣抱著你呢?”
他長跪起來,無視了桌子和上麵淩亂雜物的阻隔,上半身穿過桌子落到江寄夜身邊,一手托著他的後腦,輕輕地碰著他的唇。
“寄夜,你真忍心把我送給彆人嗎?”
讓彆人把我封在恒溫恒濕真空保險箱裡,不給光照,不給上油,不給人看……偶爾出來展覽一下都隔著玻璃櫃子,你自己想碰都碰不到?
“就你?”
江寄夜冷笑著捂住他的嘴往外推:“就你這雕刻手法,人一看就是當代寫實藝術家的作品。能有博物館看在玉料好的份兒上擺大廳裡湊合展示展示就不錯了,誰給你上恒溫恒濕……唔!”
他喉間擠出一聲急促的低哼,原本按在容昔唇上的手被拉到身後,整個身軀都被人環在懷裡。
眼前這個天魔想穿透阻隔時就可以毫無質感,穿透一切,但他想從那個懷抱裡掙脫時就能切實感到擁抱著自己的是個高大、健壯的成年男子。
明明都沒雕肌肉,隻有一片寬大的外袍而已,這手感模擬得還挺像的!
……不光手感,嘗著也挺像的。
江寄夜慢慢閉上眼,費力地在親吻間隙尋找空中。他簡直覺得自己才是個不知什麼質地的天魔,慢慢地融化在這個懷抱裡,脊椎軟得撐不起身體,全靠背後那隻微涼的手撐著。
大概到了春天,明堂中的恒溫係統溫度過高,那隻手倒成了他燥熱中唯一的解脫,讓他忍不住搖動背部,想蹭到更多涼意。
然後他就感到了更多清涼,裹住身體的絨衛衣仿佛少了一片,讓天魔光滑清潤的、不知什麼質地的肌膚貼到他發燙的背後。
“掌門你看,我在你身邊,是不是比放在哪兒展示更有用?”
掌門要是不滿意,他還能更有用。
清涼卻能使人身體越發燥熱的感覺一路沿伸向下。江掌門忍無可忍地按住他的頭,深深呼吸,平緩心底的悸動和身體的激動,啞聲說:“不要這樣。”
我又不是為了怎麼你才問這個。
也不要以為這樣就能糊弄過去。
他臉上還帶著激動的酡紅,眼神卻已經澄靜下來,抓著容昔的發冠說:“正審著你呢,好好回答,作什麼妖!”
他也沒說不說,這不是忙嗎?
“我也是為了你好。”
容昔從下方抬眼看上來,露出一副正派又勾人的神情:“我們天魔能感受到人類最細微的情緒變化,也容易被這種波動吸引。你現在情緒不穩定,需要發泄,我願意讓你對我發泄……”
不,不用。
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為能控製自己的欲·望。
他低下頭,用力擺手:“我不需要發泄,我需要你解釋,然後我會自己消化現在的情緒。或者你真像方玄齡說的,以七情六欲為食,你是因為我能喂飽你……我現在的……”
一支微涼的手指按在他嘴唇上,攔住了他要說的話。
“我不是那種魔。我也不貪圖你的七情六欲,你怎麼能聽那個奸細的話,懷疑我呢?”
要圖也是圖他整個人,拆出那一點點情·欲夠什麼。
天魔的眼珠明亮至極,閃動著人類從未體會過的深深執念,身體卻稍稍後撤了一些,以免嚇到江寄夜。
“不要聽那些活得跟古代人一樣的修士胡說,我應該說……是個外星人。我出生在地球附近的宇宙裡,無形無象——對於你們人來說是這樣的。但我也有實質的身體,隻是凡人的眼睛、照相機之類看不到、拍不到而已。”
“宇宙裡的……暗物質?”
仔細一想,還真是暗物質的特點,可以穿過任何實質的東西,也會被光穿透,無法看到,無法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