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為什麼能碰觸到我?怎麼被我看見的?”
江寄夜抓著他貼在自己唇邊的手指,細細感受著那血肉俱備,和人類沒有什麼區彆的手感。
容昔眯起眼享受著他的撫摸,說道:“不是我能被你碰到,是你能碰到我。你的身體不是被靈氣煉化了嗎?”
三千年前被召喚到這個小小的星球上時,地球還充斥著靈氣。商王的獻祭引動了強烈的靈氣潮湧,才把他從深空中自己安適的星塵居所吸引了過來。
誰知道他好容易降世,還沒等了解這個與他生存環境完全不同的世界,就被玄音宗開山祖師封在了一塊小小的玉石裡,不能再離開。
他是很純潔的,沒接受過其他人類的供奉。
那場血祭他也沒接受。
他是個高雅的天魔,隻以馨香的氣味分子和人體散發出的強烈的電磁波動為食,不吃血食。
“……”
他上網都學了些什麼?
凡人出身的江掌門不大能理解天魔的品味,用力按了按太陽穴,半闔著眼說:“如果真是這樣,你在玄音宗被鎮壓了三千年,是我祖上、我派掌門對不起你,我不能完全撇清關係。你有什麼要求儘可以向我提。哪怕你要離開玄音宗——”
“你不要衝動。”
容昔平靜地拒絕了他的要求:“你現在乍聽說我的身份,情緒不穩,做出的決定有可能後悔。”
“我要的永不收回的承諾。”
現在他還有耐心,等待收獲該他得到的東西,但如果他得到了,卻有人想從他這裡奪走,那他是絕不會允許的。
江寄夜忽然笑了一下:“我不做承諾,你就真能安安分分地等著?”
容昔反握住他的手,拉到自己唇邊,低頭淺笑:“不能。但隻要你選了我,我不會讓你後悔。”
後悔?
他的字典裡隻有決斷,沒有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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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寄夜事後想想,也是他自己不願意深究這件事,不願意……不怎麼願意讓容昔離開宗門。
不然他就不該在這裡查官方對於人外生物和珍惜妖獸魔獸的管理辦法,而是直接打電話叫外勤來把玉像拉去隨便哪裡做魔體實驗。
太空生物啊!
世上僅此一隻啊!
身體可能由暗物質構成,可以破解無數物理學、天文學之謎啊……
把這個會騙人的小天魔交上去,明年諾獎可能都得有他的名字。
而他現在卻在查國家瀕危妖魔、新物種保護條例,研究怎麼才能在不把容昔送進實驗室和展覽館的條件下,給他一個能自由行動的獨立身份。
——原先以為容昔是個ai器靈這樣的存在,讓他在山門裡苟著就算了,現在都知道他是個活人、活魔了,那還是該給他應得的權利。
天魔和鬼應該一樣吧,都是類暗物質的純能量體,山下那些陰靈都活得……大部分都能維持著商代的生活習俗,隻有少數鬼□□·控著探索更遠的地方。
那裡埋葬了一座城的陰靈,數量至少要以萬計,可修真局帶領開發時還是小心翼翼,不敢毀傷,以保護它們靈體完整、保留原始生存狀態。
他這天魔卻是全世界僅此一隻,他活著展露出來的習性、他本人能說出來的太空狀況,不是比抽靈氣、注靈氣的實驗更有價值?
實在不行還可以讓他冒充玉石精,走黃金那種妖修路線——
黃金在津市吃得好、玩得好,還有炸雞補貼和可靠不坑人的賣毛渠道,可見做妖修福利是很高的。
他坐在辦公室偷偷給容昔選著身份,一通來自小徒弟的電話暫時打斷了他的思路:“師父,我到博物館了,我看了了!那個青玉銘飾確實是有一點靈氣——特彆特彆少,我偷偷地開了手機,把亮度調到最大才看見的!”
手機開靈氣模式拍照是沒有閃光燈的,他拿書包擋著,下手隱蔽,動作又快,無聲無息地偷拍了一串張照片回來。
照片裡的玉杖首微含光澤,竟看不出比普通玉石好多少,但它上麵刻的行氣法文字靈光流轉,比玉石還惹眼。
黃金此時還在博物館門口蹲守,發過去圖片幾秒鐘後就問師父:“師尊,還要不要再拍幾張彆的模式的圖片?咱這就報警嗎?”
“報吧。”
這法杖杖首本來就藏在博物館裡,至少有幾十年了。如果能還給他們,那就該打報告申請;如果打了報告也不還,那就說明這東西是國寶,不能讓老掌門因為一時義氣就帶著弟子們走上邪路。
“你先報警,我跟洹城這邊也備個案——這是咱們玄音宗解放前丟的東西,還有另外一半被人偷走,下落不明。這件事還牽扯到咱們門派上一代老掌門師兄弟間的鬥爭,可能也有我這一代的修士參與進來。你——”
他差點把黃金當成下屬,叫他從頭到尾跟進此事。但在最後一刻想起他隻是個靠賣尾巴謀生的黃鼠狼精,不能過分壓榨,於是頓了頓,改口說道:
“你保護好自己,彆被人發現。等這事有了著落,我帶你師、你容道友去那邊處理。”
……我哪來的容道友?
黃金小小的腦中有著大大的迷思:是我的容道友還是我師尊的容道友?
我叫他“道友”……合適嗎?
作者有話要說:就還是不要當真,借用了天津博物館青玉行氣銘飾的設定,但是現實中的行氣銘飾沒有配套的杖身,而且也沒完全確定是杖首,是按馬王堆出土的西漢導引圖推斷的,我就借用了這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