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琢的身形小巧輕盈,當她脫下身外披著的厚重外袍,溶入風中的時候,她就像天空中的一隻飛鳥。
她的法力確實低微,能夠操控的氣流也十分少,但就是這麼一點點的風,卻將她托上天際。
薄的裙擺被風卷起,她仿佛是風中飄搖的一片羽毛,輕飄飄地往前飛去。
季青琢還是閉著眼,她在下落之前,早已看好了三枚信標的位置,略過耳畔的風聲告訴她信息,指引了信標的位置。
因為修為低、法力少,所以她的動作必須要快,在她那點根本不能算是法力的能量耗儘之前,她要取回三枚信標。
此時的白石懸崖上,無霧,日光澄透,季青琢仿佛是穿行在其間的一尾小小魚兒,她的動作說不上有多麼曼妙,隻能用精準利落來形容。她禦風而行的軌跡,剪開風的節奏,就像是用一把細且長的剪子,沿著嚴格定好的線條,嚴絲合縫剪開。
這也不失為一種藝術,原本站定在白石懸崖上的葉斷紅緊鎖的眉頭慢慢舒展開,就算他不喜歡季青琢,但他也為這種乾脆簡潔的法術使用方式傾倒。
修行沒有儘頭,但修行到極致,例如雲澤域內那些修為極高的大能,他們即便是使用最簡單的小法術,也是如此得心應手,每一個細節的處理都妙到毫巔,沒想到這一個剛接觸修行的凡人,竟然也達到了這樣的境界。
季青琢可沒管彆人是怎麼想的,她回憶著自己記憶裡信標的位置,挽袖攬之,皓腕微轉,將那紙做的白鳥摘了下來,納入掌中。
取懸崖中心的信標,她的動作看似輕鬆,如折花入懷,但隻有季青琢才知道,自己的法力已經快見底了。
她的腳下那小小的氣流微微旋轉,帶著她的身形旋轉,她的裙擺揚起,在懸崖之上轉了個圈,往回飛去。
懸崖之上所有的弟子都愣住了,因為他們知道季青琢的速度有多快。
當季青琢踏上白石懸崖之後,葉斷紅麵前的三寸長香才不過燃了一寸。
其實,取信標的難度在於,這些弟子的禦空術隻是“學會”而已,他們不能很完美地控製托舉自己的氣流大小,那信標又是紙做的白鳥,所以過大的氣流引起的風會將白鳥吹遠,增大測驗難度。
但是季青琢不一樣,她能輸出的法力極少,所以引起的氣流根本不足以吹起信標。
她將三枚完好的信標遞給葉斷紅,她的手是虛虛攏著這些脆弱的紙鳥,所以這些信標沒有被損壞或是被捏皺,隻是她的手心因為緊張過度,汗涔涔的,所以信標上染了些許汗水。
之前彆的弟子交給葉斷紅的信標,多有損壞,不然就是被攥得皺巴巴,這季青琢拿上來的,倒算能入眼。
季青琢甚至不敢再回頭去看那懸崖的高度,她將自己搭在樹邊的外袍撿起來,重新披回自己的身上,將抽繩係得很緊。
她其實有些站不穩,因為消耗的法力還沒有回複,她靠在樹邊,輕輕喘著氣。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這個測試完成得很困難,但那又能怎樣,她確實按照標準完美完成了任務。
當香燃燒一寸,季青琢就上來的時候,秋明雪已經站不住了,她的視線一直跟著季青琢走,死死盯著她。
可惡,當真是太可惡了,分明最快的本該是她才對,季青琢根本就沒有完全掌握這個禦空術,她隻是在目前的標準裡應付了測試,根本不能用到實處。
她仰起頭,看到葉斷紅在記錄著分數,眼見著來不及了,她隻能開口說道:“葉長老,你不覺得她還是在投機取巧嗎?她隻是在應付你的測驗,現在讓她往前飛十米,或是在惡劣的大風天裡飛,她根本不可能站穩,談何學會了禦空術。”
葉斷紅在紙板上記錄的筆尖一頓,他抬起了頭,看了秋明雪一眼,而後視線移到季青琢身上。
季青琢也聽見了秋明雪的話,她承認,她就是在應付葉斷紅的測驗,麵前有一個目標,以她貧瘠的腦容量,隻能用最簡單的方式完成,因為複雜的方法她不會。
她用雙手攏緊了自己的衣袍,沉默不語。
許久,葉斷紅沉聲說道:“但她是最快的。”
“我能去崖上抱一隻豬回來,她能嗎?”秋明雪反問。
這種事,季青琢自認為是不能的,因為在平地上她都抱不動豬。
“莫要多言,就如此。”葉斷紅打斷了秋明雪的話,他根本沒打算搭理這個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