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琢緊緊握著這把傘,她的視線停留在傘上繪製的圖案,是春日落花,明豔繾綣。
傘骨二十八,輕盈美麗,傘麵是殷紅色,如烈火灼灼,將這整把傘環繞。季青琢其實很難長久地盯著這樣明烈的色彩,但是她還是多看了兩眼傘麵。
她很喜歡,它很漂亮,而且當它落在自己手上的一瞬間,她似乎就有一種熟悉感,仿佛這把傘本該就屬於自己。
趁手的法寶對於修士來說,是左膀右臂,現在季青琢就仿佛覺得,這把傘似乎就是她身體的一部分,可以隨她的心意而動。
但是,沈容玉是從哪裡拿出的法寶?
季青琢的素手輕輕撫過這傘麵,指尖描摹過它傘麵上繪製著的精美落花,她對沈容玉說道:“小玉師兄,它很好看。”
沈容玉的眸光停留在季青琢手裡的傘上,他抿著唇,在季青琢拿到這把傘的時候,他就知道,她與這把傘相性極高。
他的眸光微閃,從他這個角度看去,傘麵上的繾綣落花異化為一幅地獄圖卷,邪魔骷髏,血海翻湧,再一晃神,這傘麵上還是清新的落花,繪製時落筆的筆鋒如春日午後輕彈的小調。
“這把傘特殊,用它自然要付出一些代價。”沈容玉的嗓音緩緩,“琢琢,在修仙界,以傘為法寶,是一件不太吉利的事。”
“為何?”季青琢不迷信,所以她不在意這些,她試探著想要將傘麵展開。
沈容玉的視線隨著她撫摸傘骨的手移動,他說:“不換了?”
“不換了。”季青琢一旦認定什麼,就不會更改了,既然沈容玉將這把傘給她了,她也很喜歡,她又為什麼要換呢?
“等後日法術課考核對陣時,你自然會知道答案。”沈容玉的語氣平靜。
“嗯。”季青琢不在意這些,有個法寶可以給她用就不錯了。
她將傘麵撐開,傘上落花似乎簌簌落下,傘上烈火灼灼,而她藏在傘下,將周圍的光擋著,似乎有了一隅陰影讓她躲避。
沈容玉沉默著,他的視線落在季青琢麵上,目光深邃。
季青琢不敢與他對視,於是她飛快地將手裡的傘垂下,擋在自己身前,遮住了沈容玉看向她的視線。
隔著一把傘,她的窈窕身影在日光下剪出輪廓。
沈容玉喚了她一聲:“琢琢。”
季青琢將傘麵移開些許,在片片落花後,她不好意思地露出自己的一雙眼睛,眸子如琉璃般剔透。
“小玉師兄?”季青琢問道,“有什麼事?”
沈容玉說:“你可以用自己的法力與它產生共鳴了。”
即便還沒嘗試過與這把傘產生共鳴,但季青琢很確定,她可以與之感應。
果然,她手裡法力釋放而出,很快融入了傘柄之中。
季青琢無師自通,自己馭使著這把傘飛入空中,旋轉著卷出微風。
挺好的,還能當電風扇使用,季青琢如此想道。
然而用法力驅使這把傘來吹涼風實在是太奢侈了,因為季青琢的法力在被這把傘快速吸收著,她原本就微薄的法力很快就見了底。
沈容玉按住了她的手腕,季青琢在玩耍的時候就已經把法力耗光了,傘麵徐徐落下,沈容玉將之接起,單手收了起來。
季青琢玩得儘興,忘了自己的法力少,於是低下頭來,任由沈容玉握著她的手腕幫助她吸收靈氣恢複。
“葬雪有名字,這把傘是不是也應該有名字?”季青琢的手指屈起,在恢複完法力之後,將手從沈容玉的掌心抽了出來。
“不用給它取名字。”沈容玉的語氣淡淡。
“小玉師兄,這是我的傘了。”季青琢執拗說道。
聞言,沈容玉忽然低低笑了一聲,他凝眸看著季青琢:“好,那琢琢要叫什麼?”
季青琢沒有起名天賦,於是她思考了一下:“傘傘。”
沈容玉:“……”
他說:“好。”
季青琢抱著這把傘,有些開心,她本來以為自己不會有法寶了,但最後,沈容玉還是不知從何處拿了一件給她。
從沈容玉的話語間,她可以聽出這把傘特殊,但是具體有什麼特殊的,她不知道。
不過她不是很在意這些,她更加在意的是這個——
“小玉師兄,我把買它的靈石給你。”季青琢在自己的小荷包裡掏了掏,將自己所有的積蓄掏了出來。
“不——”用。沈容玉側過臉去,他這句話還未說完,季青琢已經將一整捧亮晶晶的靈石捧到了他麵前。
靈石璀璨,發出亮閃閃的光,這是季青琢的所有積蓄了——她將自己的靈石都藏在自己隨身的小荷包裡,除了上次與他去市集還有購買玉佩的石材花了一點,其餘她一塊沒花,都存著了。
“小玉師兄,它這麼漂亮,應該很貴吧?”季青琢往外掏靈石,一邊掏一邊說道,“你告訴我它多貴,等宗門發補貼了,我再一起給你。”
最後,她連自己來玄雲宗之前積攢的三錢銀子都摸了出來,雖然不知道凡間銀錢與靈石的換算比例,但都給沈容玉就對了,這把傘肯定比楊老板那裡賣得貴。
沈容玉的手指勾著這三錢碎銀,他想,季青琢這是把自己賣了還在幫他數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