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強了,所以如此肆無忌憚。
沈容玉的力量恢複到現在,不過元嬰修為,幾乎是天與地的差彆。
他想起下午閒聊的時候,季青琢說她救了一隻黑貓,她身上的貓毛也是從那裡來的。
沈容玉問她:“你不想養嗎?”
——他總是覺得季青琢會是愛護小動物的性子,結果她搖搖頭,誠實地說道:“我碰了貓毛會打噴嚏,身上會起疹子。”
果然是個紙做的人,沈容玉想。
季青琢又說起內務府裡有女官將它帶回去養了,此事便算圓滿解決。
現在這不知從何而來的邪魔化作黑貓,那殺意應當是要殺了他身邊的女官和侍女,若知道了此事……季青琢也不知會如何想。
她一定會覺得那女官是她害死的。
雖不知這黑貓目的是何,沈容玉還是打算先將他逼退。
麵對懸殊的實力差距,他麵上倒不見緊張之色,隻是眸底有了些許瘋狂情緒。
在黑影打算出手的一瞬間,他感覺到了與自己相似的氣息逼近,雪地上忽然彌漫起了濃鬱的血腥氣,他慵懶地“喵嗚”叫了一聲,身邊的凡人渾然未覺。
但很快,他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並且掙脫侍女的懷抱,落到地麵,在雪地上踩出一串梅花印。
在前方的宮牆儘頭,獨屬於他的視線裡,有血海翻湧而起,無數鮮紅的的氣流朝他這裡湧了過來。
即便力量散儘,但沈容玉的氣勢猶在,尤其是當年他在修仙界各處燃起戰火時累積下的冰冷殺意,足夠將這世間大部分邪魔逼退,他才是這世上最惡的鬼。
黑影到底還是稚嫩了些,沈容玉出手,是義無反顧的瘋狂,他根本沒有懼怕他渡劫期的實力,那翻湧的血海還是朝他卷了下來。
他探不明沈容玉的修為,但這氣勢就足以將他嚇退——對無主的血摩羅傘感興趣的邪魔很多,或許這血海的主人就是其中之一,現在不是起衝突的時候。
沈容玉持續輸出著力量,他一人站定在宮牆之後,僅僅是元嬰期的修為,若黑影若有他一分瘋狂膽大,將這宮牆破開,便能發現他是可以被隨意拿捏的弱小存在。
但是,黑影終究是逃了,與實力無關,是沈容玉那血海給他的恐懼感太強烈了,在那粘稠血腥的血海之下,似乎有什麼絕世妖魔要破繭而出,散發著足以將人心智擾亂的瘋狂情緒。
然而,兩人的暗中對抗,在場的三位凡人根本沒有發覺,隻是侍女發現懷裡的黑貓跑了,想要去追,卻被自家三分鐘熱度的女官主人攔住了:“算了,野貓而已,跑就跑了。”
宮牆之後,在黑影逃走的那一瞬間,沈容玉的氣勢瞬間鬆懈下來,他的後腦抵在斑駁的牆麵上,全身力氣因方才那孤注一擲的一擊而抽空,他輕輕喘著氣,漂亮的唇邊,呼出的白霧氤氳。
葬雪劍被他緊緊握在手中,戳在雪地上,他都無法施展飛行法術了,是走回幽竹苑的,在白茫茫的雪上,他留下的一串腳印很是沉重,葬雪劍拖行在地麵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痕跡。
沈容玉本不在意那三個凡人的生命,但若放任黑影出手,他知道季青琢一定……一定會內疚。
哄她開心很難,他不想哄她,乾脆讓這件事不要發生就好了。
沈容玉的指節抵在後院的門上——他終究還是不願意承認,他隻是不想她傷心,一點點傷心,也不想。
季青琢聽到了敲門聲,因為以往沈容玉都是直接進門,所以她沒想到門外是他,於是她碰了碰門發出聲音,表示詢問門外是誰。
“琢琢。”沈容玉的嗓音很低沉,尾音弱得幾乎要消失不見,“是我。”
他在喚出“琢琢”的時候,季青琢就開門了,她的雙臂保持開門時的展開狀態,沈容玉在看到她的時候,腳步便往前踉蹌了一步。
——他從未露出這般脆弱情態,在這個時候,殺了他,是輕而易舉的事。
但季青琢下意識抬手,將他抱住了,沈容玉很重,她抱得很艱難。
“小玉,怎麼了?”她的聲線帶著些許顫抖,沈容玉的身體重量快要把她壓得摔倒在地上了。
好在她終於想起自己是一個修士了,腳下氣流升起,將她的身體托住了。
季青琢把虛弱的沈容玉抱回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