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對他點了點頭,她說:“會。”
此時的她身量高挑,四肢修長,已經是一位漂亮的少女了,她認真的時候,眼眸晶瑩。
季青琢的雙眸總是無神的,很呆,也很可愛,但隻有在看向沈容玉的時候,那眸中漫無目標的焦點會落在他身上,這一瞬間,她的眼睛仿佛閃著光。
像是春日裡最深處藏著的一朵花,借著偶爾落下的日光,孤獨盛開著,隻為了不經意間掀開茂密枝葉的人而開放。
沈容玉恢複的記憶到此戛然而止,他記得那時候的季青琢雖然還是沉悶無趣,但也有些鮮活氣息,並不像他剛見她時那樣,仿佛完全枯萎了的死木。
她那時候的狀態,就像是有人強行將一個死了的人救活,但是她已經不想活了。
季青琢還是美麗漂亮的,但她那時像一朵被丟到抽屜角落的乾花,無人欣賞,無心盛開。
後來,又發生了什麼?
他怎麼會忘了她?
他怎麼可能忘了她?
他不可能忘了她。
沈容玉的思緒紛亂,但在目光觸及季青琢的時候,這些仿佛狂躁海浪般翻湧的思緒驟然間平靜下來。
無論如何,她都在他身邊,她是看得見摸得著的一個人,就算是夢,他不想再醒來了。
沈容玉將他的額頭抵在了季青琢的額頭上,因為回憶,他額上有了薄汗,此時這汗水也沾在季青琢的額上。
季青琢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她呆呆地問道:“小玉。”
她下意識伸出手去,將呆愣了很久的沈容玉抱著了,他想起了塵封的記憶,但她沒有。
因為這段記憶對她來說是她痛苦的、不願意接受的一段過往。
她比沈容玉更清醒,所以她隻當沈容玉是自己想象出的——虛擬世界裡的人。
因為所有人都說沈容玉是她分裂出的人格,心理測驗,調查報告,評估數字……每一項理性的數據都在嘲笑她的想入非非。
季青琢感覺沈容玉側過頭來,又將她咬了一口,咬在她的頸側,耳根下方一點的位置。
她發現沈容玉很喜歡咬她,因為這樣會有些疼,而疼痛是很強烈的一種感覺,容易刺著感知神經。
他想讓她真真切切地感知到他的存在。
“琢琢。”沈容玉喚她。
“怎麼啦?”季青琢放低了語調,輕聲問他。
他還在咬著她,倒也不疼,隻是有些麻癢的觸感。
沈容玉的喉頭微動,他側過頭來,下頜角拉出一道漂亮的弧線。
他在她的脖頸上留下齒痕,一串吻落在她的唇角,與她親吻。
季青琢不知他怎麼了,她的唇舌與他交融著,她的長睫輕顫。
而後,她的身子一輕,沈容玉輕鬆將她抱了起來,她因為驚慌,發出一道低低的叫聲。
——從喉間發出,染上了些許粘膩的繾綣。
沈容玉抱著她,將她抵在牆上,讓她全身上下所有的憑依隻有他一個人,他要她緊緊攬著他的脖頸,這輩子都不要鬆手。
季青琢還是懵懂的,她側過頭去,舔了舔唇,鼻間滿溢沈容玉的氣息,她被他困在了牆邊,腳尖就算踮起,也落不到地麵上,她有些慌,隻能更加緊地抱住沈容玉。
她什麼也看不見,所以其他的感知就更加強烈,沈容玉的觸碰,沈容玉的氣息,沈容玉的親吻,一切都是如此真切,直直地撞擊她的每一寸神經。
她低下頭來,將腦袋埋在了沈容玉的脖頸間,她想,他還可以做些什麼的,但他沒有做,就是如此擁著她。
如此意亂情迷的氣氛,卻是兩個小心翼翼的人。
沈容玉知道,季青琢不會拒絕他,她是一個很誠實的人,說不上什麼為了妥協或是討好而接受他,她就是不排斥他,她就是喜歡他。
但是,他想,在這裡不可以,太簡陋,太危險,就算要做些什麼,也要回雪梁域去。
他不喜歡東山皇族的皇宮,就算這裡是他的住處,他也厭惡。
這裡沒有被鬼霧侵染的原因隻有一個,這裡的井是他遇到季青琢的地方,他不會讓什麼東西來破壞這裡。
他想起來了,他也有一麵鏡子。
那麼,現在這麵鏡子去了哪裡呢?
即便解開了一部分記憶,但沈容玉的思緒還是彌漫著霧氣,有些問題他根本沒得到解答。
他將季青琢放到了地上,認真問她:“琢琢,想要知道你與我的事情嗎?”
季青琢沒想到沈容玉會問她這個問題,她什麼也想不起來了,但沈容玉現在這樣說……是他知道什麼了嗎?
她想,或許過去的記憶是痛苦的,她可能並不喜歡,但是,記憶裡有沈容玉。
她不想錯過與他有關的記憶,於是,她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