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琢在祭起地脈星辰陣的時候,留在洞穴深處的黑影便感應到了。
“荒蝕?!”在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黑影的舌尖都帶著顫抖。
馭使血摩羅傘,使用地脈星辰陣,這不是荒蝕,還能是誰。
此時,被他禁錮在煉化陣法裡的沈容玉抬眸,看了一眼黑影,他的眼神帶著一種死寂般的冰冷。
他啟唇,一字一頓說道:“她不是荒蝕。”
沈容玉知道季青琢最害怕自己變成荒蝕那樣的邪魔——她確實有這樣的能力。
當係統將所有記憶都還給他之後,他知道了一切,此時的他格外冷靜,正在尋找著機會逃脫。
沈容玉想,不能再讓此界中人如此誤會季青琢了,於是,他將他斬斷的有關於他、他這個形象的所有記憶,還了回去。
可惜他被煉化陣法禁錮著,這法術無法傳出去。
沈容玉正在勘測著煉化陣法的弱點,那黑影看見他俊美的麵容,又想到了季青琢為了他拚命的模樣,竟有些嫉妒了。
他身為邪魔,對季青琢所懷的感情是極其可怖的占有欲,所以,他恨不得將麵前的情敵沈容玉殺了,但他偏偏又是血摩羅傘,他不能毀了他。
於是,黑影隻能用言語來刺激沈容玉,並且加大了煉化陣法的煆燒力度,魔火瞬間門將沈容玉吞噬。
黑影說起他與季青琢模樣的女子相識的故事:“我那時隻是村子裡的一個普通十幾歲少年——我還是人。”
“荒蝕座下邪魔將人類村莊摧毀,大地開裂,地脈鬼氣上湧,村莊陷於危難之中。”黑影用懷念繾綣的語氣說起這段往事。
“鬼霧包圍村莊,在如末日般的黑暗中,邪魔的視線逡巡在我們身上,它們在挑選著食物,最終,它們挑中了我,打算將我作為盤中餐。”黑影說,“我要死了,它們的利爪貪婪地向我撲來,但就在此時,有人執劍破開黑霧,純黑色的漂亮長劍將我麵前的邪魔殺死。”
“我很瘦弱,雖然已經是快二十歲的年紀,但還是被她一把護在了身後,她身著一襲青衣,外披水墨色的鶴氅,身姿如謫仙。”黑影越說越入神,他的語氣愈發滿懷愛意,煆燒沈容玉的魔火就愈發森冷噬骨。黑影恨沈容玉為什麼可以與季青琢並肩,而他為什麼不能。
分明他們都是如此邪惡的存在,為什麼季青琢願意接受沈容玉,也不願意給他一個溫柔的眼神呢?
她甚至都不願看他!
——其實隻是季青琢慣常避開他人目光罷了。
黑影胸中妒火燃燒,他死死盯著煉化陣法裡季青琢的翩躚白衣,他沒耐心再等下去了,他現在就要將血摩羅傘煉化。
但是,煉化陣法輸出的魔火愈多,這破綻就越大,沈容玉忍受著身上傳來的鑽心疼痛,他的神色還是淡淡,聽著黑影的訴說,仿佛在看小醜表演。
甚至於,他還有空發言吸引走黑影的注意力,讓他不要發現他試圖突圍的小動作。
“後來呢?”沈容玉的語氣甚至含著一絲嘲諷的笑意。
“她將我救下——從邪魔的爪下,她生得如此好看,就像是我的小神仙。”黑影的語氣含著向往,但更多的是病態的占有欲。
“所以呢?”沈容玉又問,語氣依舊含笑。
“我對她的渴望,與地脈鬼氣結合,生出了邪魔,那麼多年過去了,當初被救下的少年早已忘記了被小神仙救下心懷的悸動——因為這悸動就是我,我離開他的身體,成為邪魔,我是一條蛇,多麼美麗。”黑影用甜蜜的口吻說道。
“這在話本上,便是宿命般的相逢,真是美妙,我與她也會有話本般的美好結局,對嗎?”黑影對沈容玉說道。
沈容玉在黑色魔火裡的麵容愈發模糊,他已經找到了煉化陣法的破綻——在黑影愈發迫不及待的煉化下,他很快發現了破綻。
黑影之所以要加快煉化速度,是因為外麵的季青琢給他的壓力太大了,多可憐的一個邪魔,他最愛最渴望的一個形象,此時正為了另一人對他刀劍相向。
這令黑影的妒火愈演愈烈,恨不得將沈容玉整個人焚燒殆儘。
此時,煉化陣法有了一絲裂痕,在逐漸熄滅的魔火中央,沈容玉準備破陣而出。
他確實是一個相當惡劣的人。
或者嚴格來說,他不是人。
“你看看我。”沈容玉對黑影說道。
黑影扭過頭看向沈容玉,此時此刻,他的眼眸裡跌落的是崩塌的信仰。
——
季青琢所掌控地脈星辰陣將緣斷樓包圍,在這遺址之下封印著荒蝕與遠霧真人。
而此時,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這說明荒蝕與遠霧都不在這裡了。
“孟姑娘,你說你得到了遠霧真人的夢中指示,所以她有將破解地脈星辰陣的方法告訴你嗎?”側旁有修士對孟遙嵐問道。
他們害怕這陣法重現天日,以前還有遠霧真人可以破去此陣,但是,明顯現在遠霧真人已經死了。
孟遙嵐點了點頭,她自信說道:“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