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明鏡內心猶如滾水翻騰,眼前還不斷浮現出剛才趙奇秋測試時回頭看他那一眼。
再那之前, 和其他人不同, 趙奇秋絲毫沒有表現出對靈根好奇, 也從來沒說過他渴望長出靈根, 隻是一如既往的吊兒郎當, 這或許就是鐵證之一。
還有那天晚上,趙奇秋和林釗在一起的時候,他無意中看到的一切,趙奇秋在山魈麵前,極度輕鬆愜意的表現,或許讓那些被救的人感到驚喜, 但帶給鮮明鏡的,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以至於他那天之後, 一直沒有和趙奇秋談論過那天晚上發生的事。
今天當趙奇秋第一次沒有測出靈根,他就覺得一定是出了什麼差錯, 而當張抗叫住趙奇秋, 他其實已經有了預感,或許更早一些, 在趙奇秋從樓頂上抓住他的那一天開始,他就已經明白了。
趙奇秋的能耐, 遠遠超過自己。
而自己,有“鮮明鏡”這個身份、有運氣、有新建局的幫忙、每晚奔波在另一個世界,甚至還有那個人的教導, 即便這樣,趙奇秋依舊輕輕鬆鬆超過他,甚至可能淩駕在他之上。
當趙奇秋皮膚下一道道象征著靈根的藍光終於浮現,對方回頭看向自己的時候,那雙平時深黑的鳳眼裡也透出了幽幽的藍光,似乎笑了,又似乎依舊是無所謂,甚至可能希望自己和他一起無視那些生長的極其繁複的靈根,更無視眉心那個讓人看了身心震動的妖異圖案。
鮮明鏡想到,或許這個世界上,真有所謂的天才?
等他清醒過來,趙奇秋已經不知道跑哪去了,更沒想到,再看到趙奇秋,會是這麼一副讓自己怒火中燒的畫麵。
眼看拳頭就要落在趙奇秋臉上,鮮明鏡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先一步衝了上去。
神經病……就這樣站著準備挨打嗎?!
“好久不見了啊,薛主任。”
鮮明鏡不由看了眼趙奇秋笑眯眯的臉,頓時感到後槽牙有點癢癢。
來人正是薛愛國,他遠遠的看到這樣對峙的場麵,就已經感到頭皮發麻,趕忙跑過來阻止。邊跑還邊想,這一天終於來了,學校合並最不好的一點,就是兩邊學生萬一起了矛盾,他,他真是沒轍啊!
綠履裡麵的學生家庭條件大部分都不錯,不,不是不錯,是太好了,萬一跟哪一個起了衝突,都不好處理,校長早就下了死命令,兩邊學生不能有矛盾,要是有,可能就是自己這邊的學生被開除。
這倒是沒什麼,隻是他遠遠一看,現在好像情況不太妙的那幾個學生裡,有一張熟臉,不是薛文那小子嗎?!
薛愛國滿頭大汗的跑過來,剛要開口,就聽到趙奇秋的聲音,不由一愣。
仔細打量之下,薛愛國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是,你是趙奇秋?”
難怪他認不出來,短短幾個月,趙奇秋整個人仿佛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他印象裡,趙奇秋刺兒頭一般,不是和這個打架,就是和那個打架,臉上沒好過,小小年齡,更沒有笑模樣,像他們當老師的,最討厭這種倔驢似的學生,更彆提他的家境,薛愛國從趙奇秋身上,輕易就看到了對方的未來。
但此時,趙奇秋身上穿著綠履的校服,跟從前判若兩人,即便知道趙奇秋是被林家接走的,此時還是不敢確認。
眼前的趙奇秋,身上竟然有股莫名的氣勢,被他一看,薛愛國就渾身不自在,猶如自己整個人被看穿了一般。
果然有錢能通神,趙奇秋這樣的小混混,在林家才呆了幾天,就能有這樣的效果!
不過薛愛國回過神來,頓時給氣的七竅生煙,趙奇秋走了就算了,竟然又在這給碰上了?
也對,趙奇秋在哪,哪就有麻煩,又是被十五中開除學籍,估計懷恨在心,能不找事就怪了!
薛愛國一想,神色中不由帶了鄙夷,還有一絲隱晦的自得,去了林家又怎麼樣,不就是個私生子,而且他們十五中不要的學生,砸錢砸進綠履這樣的地方,難道就換湯換藥了,本質還不就是那個被他開除的窮玩意兒?
但此時綠履的學生不止趙奇秋一個,薛愛國看著四周逐漸聚集起來的學生,正了正臉色,嗬斥道:“薛文!君子動口不動手,你這是乾什麼?”
薛文一看是他,氣勢立馬就弱了:“叔……薛老師。”
薛愛國沒理他,目光立馬落在了趙奇秋身上:“你也是的,怎麼回事?現在你已經是綠履的學生了,不要給這樣的老牌名校抹黑,才上幾天學,又開始不老實了?”
趙奇秋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就是不太老實,不然你再管管?”
薛愛國登時眼一瞪,冷笑道:“你這是什麼口氣,威脅我?我還管不了你了?做老師的,就是大街上隨便看到一個學生,都可以管一管,彆說你進了綠履,就是再過十年你站在我麵前,還得叫我一聲薛老師,我還管得了你!”
這就是知根知底的好處了,換成其他人,薛愛國根本不敢這麼說話,但趙奇秋就不一樣,誰不知道,林家大人早死完了,可孩子多得是,趙奇秋一個私生子,換哪一家會重視,肯定是管吃管喝,再給點錢罷了。
這時,突然插進來一個嘲諷的聲音:“管得了?”
薛愛國心裡一突,抬眼就看到跟趙奇秋站在一起的學生,也不知道什麼來頭,那眼神就讓他非常不舒服,隻聽對方道:“十五中的學生打人,十五中的老師撐腰,以前不知道你們底氣這麼足。”
鮮明鏡話音剛落,旁邊就有高中部的學生道:“就是,自己的學生打人不管管,還在這放大話,當我們都是瞎的嗎?”
“還說什麼,一看這幾個十五中的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這什麼老師啊,有什麼資曆,在這要管誰啊,我們學校的學生,他管得著嗎?”
學生越聚越多,薛愛國一聽周圍這些不和諧的聲音,頓時臉都青了,不由狠狠瞪了薛文一眼,心裡已經猜測到現在是怎麼回事。
薛文以前就經常和趙奇秋打架,沒想到在綠履又看到趙奇秋,所以肯定是沒忍住來“敘舊”了,也不知道這混小子腦子是怎麼長的,儘給他找事!
薛文被這一眼瞪的心虛,再聽到綠履的學生冷言冷語,不由急了,好在周圍不止有綠履的學生,還有穿著十五中校服的,當即也不想彆的了,隻想打壓這些所謂貴族子弟的氣焰,大叫道:“得意什麼,現在裝的再像,以前還不是被我們學校開除!都是慣偷了,也就你們綠履還要他!不過也對,隻要砸錢都能進,沒錢哪來的這些大樓,還人工湖,我呸!”
薛愛國臉皮一跳:“住口,彆瞎說!”
“我怎麼瞎說了,怎麼瞎說了?!”薛文更不服氣,直接指著趙奇秋道:“薛老師,你不用好心替他掩蓋,趙奇秋不是偷了你的手表嗎?你們都說說,姓趙的是不是偷東西被開除的?”
周圍十五中的學生有不少都認出趙奇秋,此時早都想起來了,目光中紛紛露出鄙夷:“是他,沒錯!”
“竟然又上綠履了,真不知道這學校怎麼要他,學生素質太差了吧!”
“剛才不是說了嘛,有錢就能上!”
“有錢?趙奇秋不是家裡很窮嗎?”
鮮明鏡聽到第一句的時候臉色就有些不好,不由眯了眯眼,薛老師是吧,他記住了!
十五中的學生非常篤定,綠履這邊漸漸就有些不確定了,麵麵相覷後,也不敢貿然開口,隻有一個人忍不住問道:“真的假的?”
薛文一看,立馬道:“怎麼可能假,當時警察都叫來了,隻不過趙奇秋死不認賬而已!要是我偷了東西,我也不認,但這有什麼用,證據確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