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北這輩子都沒有這麼糟心過。
眼看著饞得不行,啥啥都忘了的蘇沉香撒歡兒跑了,再想想她要麵對的是一個聽說最近經常出現的紅裙厲鬼,陳天北擔心這是個圈套,邁開修長的腿,直奔蘇沉香的方向追了過去。
還好,那紅裙厲鬼的速度不快,走走停停,像是不怎麼著急的樣子,要不然蘇沉香這體育課經常在及格線上掙紮的破孩子肯定追不上。
陳天北雖然是追趕的人,不過很快就追上了呼哧呼哧喘氣兒的蘇沉香。
可就算是累得吐舌頭,她也不肯丟下前方那依舊飄蕩著的紅裙子。
看著蘇沉香為了一口飯這麼拚,連不擅長的長跑都玩了命,陳天北的心情特彆複雜。
他眯著眼睛看了一眼前方若隱若現地站住的紅裙厲鬼,再看看哼哼唧唧不拋棄不放棄的蘇沉香,抿了抿嘴角,遲疑了一下,伸手抓住了蘇沉香的手。
他帶著她跑。
蘇沉香眼睛都亮了。
被男孩子有力的手拉著,省力得不得了,她覺得自己又有勁兒了。
陳天北竟然還幫著她打野食。
蘇沉香,感動!
“陳天北,你真好。”做食堂的,對挖自己客戶的外賣這麼大方,蘇沉香覺得自己沒有看錯人。
陳天北有著大海一樣寬闊的胸懷。
陳天北心裡冷笑。
他一邊拉著這破孩子跑向紅裙厲鬼,一邊在心裡默默地告訴自己。
等蘇沉香把這厲鬼給吃了,他就罷工。
想吃飯,以後自己開火去吧!
迎著他冷漠的目光,蘇沉香小小地打了一個寒戰,可笑容更開心了。
他們這樣跑過另一條街,陳天北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了。
那紅裙厲鬼永遠都在他們的不遠處,垂著頭,長長的頭發低垂,遮住了自己的麵孔,鬼氣森森,身上的陰氣衝天。
她像是有目的地在引著他們往什麼地方去。
就在蘇沉香都覺得快沒有耐心了的時候,這厲鬼突然停留在了一條小巷子的陰暗的儘頭。
她垂著頭,腳尖兒懸空筆直地垂向地麵,身上的鮮血滴滴答答滴落,一動不動。
陳天北拉住了蘇沉香,警惕地看著她,沒有跟進巷子。
他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蘇沉香也覺得有點不對勁,躲在陳天北的背後探頭探腦。
不知不覺,他們被引到了一個很老舊的小區。
小區兩側都是很老舊的樓房,看起來應該有點年頭了,沒有新蓋的樓房那麼現代化,到處都充斥著陳舊的感覺。
不長的巷子裡到處都堆滿生活的雜物,比如醬缸,比如破爛的花盆,層層疊疊,帶著很濃重的生活的氣息。
這紅裙厲鬼就無聲無息地漂浮在巷子裡,許久之後,一隻蒼白的手無聲地抬起,木然地指向斜上方一個方向。
她的手蒼白,卻滿是鮮血在流淌,滴落在地麵上,化作烏黑的陰氣。
她垂著頭一動不動,一直都指著那一個方向。
這詭異的一幕,讓陳天北眯起了眼睛。
蘇沉香卻若有所思地看著這紅裙厲鬼。
她突然感覺到了什麼,吸了吸小鼻子,一把抓住了陳天北的手臂。
“陳天北。”她突然壓低了聲音小聲兒說道。
“怎麼了?”陳天北的眼睛盯著紅裙厲鬼沒有再轉移,皺眉問道。
“臭。”
陳天北突然沉默了。
“我洗澡了。”要不是紅裙厲鬼看起來詭異得可怕,他非轉頭把破孩子吊起來打。
“不是,是臭豆腐味兒!”蘇沉香突然感覺到格外痛苦……不痛苦那是不能夠的。
這臭味兒帶給她的記憶恐怕永遠都不會湮滅,從臭豆腐,到螺螄粉,再到傷心病狂害鬼做噩夢的臭豆子……天知道,因為舍不得浪費,蘇沉香現在每天晚上都數著顆粒兒在消滅那些臭豆子。
那些血紅色的臭豆子帶給她的傷害,一輩子都忘不了。
她都捏著鼻子吃了好幾天了。
因為帶來的傷害太大,因此,她一下子就感覺到了不妙的感覺。
再細細地聞了聞這附近,果然,就隱隱有了那睡夢中都讓鬼抽抽的臭味兒。
陳天北愣了愣,霍然轉頭看了蘇沉香一眼。
“你說是陰婚的那個臭味?”
“沒錯。就是……雖然被什麼陣法給掩蓋了,不過仔細地聞一聞,還是聞得到。陣法……”蘇沉香小狗兒一樣在附近聞來聞去了一會兒。
她突然眯起了眼睛,想到了曾經自己透過那條紅線看見的漆黑的,繪製著陣法的房間。
她一下子明白過來了,再詫異地看向那依舊停留在巷子陰影裡,仿佛永遠都不會疲憊,無聲地指著一個方向的紅裙厲鬼,眨了眨眼睛,順著那個方向看到的,是巷子的另一側,一棟陳舊的樓房。
“你……”她顧不上這紅裙厲鬼好吃不好吃,突然想問問她。
可似乎在她明白了以後,那紅裙翻滾,陰冷的氣息散開,轉眼,厲鬼抬起了頭。
和當初見到的女鬼小白一樣,黑色的長發之下,露出了一張恐怖的,滿是血汙疤痕的猙獰的鬼臉。
蒼白的沒有瞳孔的眼睛無比的陰冷詭異,比小白更觸目驚心的是,這女鬼的嘴唇被黑色的線密密麻麻地縫起……她看起來恐怖極了,慘白的眼睛裡都是赤紅的血跡,蘇沉香突然驚呼了一聲。
陳天北下意識地護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