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2 / 2)

七零金剛芭比 非酋貓奴 16273 字 8個月前

於心對麵的婦女和自己的婆婆說:“都姓於,估計是於心娘家那邊的窮親戚,借著二兩黃豆打秋風。”

關上門,魚阿蔻粗略的掃了眼室內,心下有了底。

於心家的布置,一看就是就是有錢人。

白石灰的牆壁上,整齊的貼著排偉人像,許是剛拖過地,水泥地麵上餘留著水漬。

客廳裡靠正牆的地方,擺著黃楊木的長形櫃,櫃麵上放著台,用白色花邊布蓋起來一半的大型收音機。

客廳正中間擺著大茶幾,兩側是紅色的長木椅。

茶幾上放著搪瓷托盤,盤裡擺著保溫瓶和搪瓷缸。

旁邊的小果盤裡,裝著瓜子和硬水果糖。

於心熱情的拉著魚阿蔻坐在長椅上,抓了瓜子和糖塞進她手裡。

“怎麼過了這麼久才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魚阿蔻把糖放在茶幾上,拎過筐放腳邊。

“家裡有點事一時走不開,這幾天稍稍有點空閒,於奶奶,我這次帶來的都是買不到的好東西。”

“喔?是什麼好東西?”於心麵上微笑,心底則不以為然。

她們一家四口三個高級技術職工,什麼好東西買不到。

魚阿蔻也不多說,抿著唇,抽出籮筐上層遮人耳目的稻草,往外拿昨天用鳥、蛇換來的東西。

於心看到先拿出來的枸杞,不禁有點想笑。

小孩子果然見識淺薄,枸杞這種東西黑市上多得是。

魚阿蔻又掏出木耳放在茶幾上。

於心:木耳倒是有點難弄,可照樣能弄得到。

可能魚阿蔻把東西一件件的擺上茶幾後,於心呼吸急促起來。

魚阿蔻笑眯眯的把手裡的銀耳也放了上去。

於心瞳孔大睜,驀地撲向桌麵,手裡一件件的翻著東西,嘴裡無意識的念叨:“紅棗、蓮子、桂圓、銀耳…”

手裡的哪件食材都不舍得放下去,聲音亢奮,“你哪兒來的這些好東西?我全要了!你哥就被打一次,人家就賠你們這麼多?品相還這麼好?”

這些東西放在她小時候,傭人做成銀耳湯,她能喝一碗倒一碗。

可如今她都好久沒嘗過這個味兒了,回憶著銀耳湯綿密濃稠的膠質口感,恨不得馬上就去廚房開火。

魚阿蔻轉了轉眼珠,“不是一家賠的,聽我奶奶她們聊天說,我大堂哥是因為偷看到了某人的婆娘偷人,才被當事的男人揪著暴打,不過不知怎麼回事,那個偷人的婆娘家也送了東西,這些東西就是他們送的。”

於心眼神閃爍,能送的起這些東西的人家,應該是大家族,而大家族的醜事都是捂爛在自己家裡,這是花錢封口呢。

不過到底是誰家出了這事?城裡有權勢的可就那幾家。

難道是黃家?他家小兒媳婦平時作風就有點不正經。

還是說陳家的三兒媳?聽說陳家三兒就是個銀樣蠟槍頭。

魚阿蔻見於心魂滿臉八卦的魂遊天外,嘴角抽搐,用腳猜都能猜出她在想什麼。

再這樣讓她八卦下去,今天的交易也不用做了。

裝作不解的樣子搖著於心的袖子問:“於奶奶,偷人是什麼意思?我問我奶奶,我奶奶不告訴我。”

“咳…咳…”於心猛咳,連忙端起搪瓷缸喝水掩飾,“就是把人偷走去賣。”

忘了這還是個小姑娘呢。

魚阿蔻懷疑,“於奶奶,我覺得不是你說的這個意思。”

“咳…就是這個意思,”於心說的斬釘截鐵,轉移話題道:“你這些東西都怎麼賣?”

魚阿蔻自己也不知道這些東西該算什麼價,市麵上沒這些東西,打聽都沒地方打聽。

不過從上次交易她就看出來了,於心這人給的價格不會太低。

當下從筐裡拿出個牛油紙包,拿出三顆紅棗遞過去。

“於奶奶,你先嘗嘗這紅棗。”

紙包剛打開,於心就聞到了那股清新的棗香。

看著手指粗乾淨的大紅棗咽口水,撚起一顆,把另外兩顆推回來。

“你這小姑娘忒大方,棗多金貴,我嘗一顆就好。”

紅棗入嘴,棗香彌漫開來,於心陶醉的閉上眼睛,細細的品味。

皮脆肉厚,隱約還有棗汁溢出來,越嚼越甜。

舌苔感受著細小的棗核,不住的點頭讚歎,“這棗好,和我當年吃過的不相上下。”

魚阿蔻笑眯眯道:“那於奶奶你看你給多少?我知道你為人實在,所以你先開價。”

於心被誇的笑意浮上滿臉,“你這小姑娘太會說話,我給你…”

有心想開最低價,可她剛誇了紅棗,小姑娘又說她為人實誠。

伸出左手,拇食指張開,“我給你八塊錢一斤如何?”

這東西這麼值錢?魚阿蔻掐著自己的指尖讓自己淡定,餘光覷著她的麵色,搖頭,“有點低,我奶奶說紅棗本來就不好弄,這樣品相的紅棗更稀有,肯定是人家藏了很久的,要不是我大堂哥快被打死了,我們看都看不到。”

於心也懂這個道理,咬咬牙,“那九塊。”

“最低10塊,”魚阿蔻垂著小腦袋,“我奶奶出門前說了最少要10塊一斤,我是看於奶奶你為人好,才直接來了你家,你要覺得貴,那我去彆家看看。”

起身就要收拾東西走人。

於心慌張的一把按住小手,揚聲道:“十塊十塊!於奶奶要了。”

“好。”魚阿蔻收回手坐下,豎起根手指放在唇前,“於奶奶,你小點聲。”

於心瞪了魚阿蔻一眼,小心翼翼的把食材移到身側的位置。

這才安心的坐下來問:“那銀耳呢?”

魚阿蔻見她這麼在乎這些東西,笑眯了眼。

“銀耳輕不壓秤,所以得26塊錢一斤,這銀耳於奶奶你見多識廣,不用我多說你也知道好不好。”

於心望著銀耳,“可這也太貴了,24一斤吧?”

“一點都不貴,”魚阿蔻豎起小手指,“銀耳雖不壓秤,可用水泡發後,這麼一點就能變半碗,於奶奶剛才大方的給了我糖吃,我也大方點,給你25.5元一斤。”

“我再多給你點糖,25一斤…”

兩人經過好一番的討價還價,最後這些東西共賣了96塊6毛。

魚阿蔻主動抹了零頭,表示給96元就好。

看著收起秤,美滋滋收起東西的於心。

魚阿蔻望著牆上掛著的時鐘,感歎自己可真不容易。

光討價還價就用去一個小時,她口水都說乾了。

於心付過錢後,望著筐裡的紅棗等物眼熱。

忍不住眼熱,“阿蔻,這些你怎麼不賣?”

魚阿蔻數著錢笑眯了眼,“那些不賣,多虧於奶奶的大方,這些錢夠給我堂哥交住院費了,我想把那些留給我奶奶吃,她一輩子都沒吃過這些好東西。”

於心突然覺得自己的心有點軟。

轉身去房間拿出包薄荷硬糖,放進筐裡,“我真羨慕你奶奶能有個你這樣的孫女,這是於奶奶給你的,不是什麼好東西,你拿去甜甜嘴。”

魚阿蔻看著透明包裝袋裡,綠成一道光的糖。

手伸進筐底,拿出個三斤多的大油紙包,打開油包,裡麵是晶瑩透亮的冰糖。

“於奶奶,這冰糖我也賣給你吧,隻是我不要錢,你得拿等值的東西和我換。”

魚阿蔻本不打算賣這包冰糖的,她想拿著冰糖去黑市換東西,再用換來的東西找天平換鐵鍋。

冰糖比紅棗更難得,她從小到大就沒在這裡見到過冰糖。

供銷社裡都是紅糖、蔗糖,且提煉的都不純粹,甜中帶著絲苦。

於心激動的臉龐泛紅,“你這孩子藏著這麼好的東西怎麼不說?”

魚阿蔻瞄著薄荷糖,實話實說:“家裡的鐵鍋不能用了,我想拿去黑市換工業券給家裡買個鍋。”

於心順著她的視線望向糖,心裡明白了。

賣給黑市的價錢比賣給她,至少能高三分之一,這孩子是回報她給糖的事呢。

心裡對魚阿蔻的父母好奇起來,也不知他們怎麼教的,把孩子教的讓人這麼喜歡。

於心這次不僅沒壓價,反而在價錢上還提了一成。

“鐵鍋得要20張左右的工業券,我家現在拿不出來,我給你張收音機票怎麼樣?”

於心走到收音機旁掀開布,露出黑色雙喇叭的收音機。

“這個就是收音機,不過這個是進口的大收音機,我給你的那張票是國產的小收音機票,雖沒這個值錢,可你拿去黑市換工業券,最少也能換30多張。”

魚阿蔻笑彎了眼,“好,謝謝於奶奶。”

於心拿著冰糖也眉開眼笑,“是我該謝你,這冰糖是好東西,我家那個一入秋就乾咳個不停,特彆是夜裡,咳得人睡不著,回頭我磨點川貝粉,給他燉點川貝梨膏,他今年就好過了。”

魚阿蔻想了想,“於奶奶,那你燉梨時彆直接放鍋裡燉,試試把梨挖空,倒入川貝粉冰糖彆加水,放在小陶罐裡隔水燉。”

於心連連點頭,“這法子好,我今天就試試,阿蔻你等會,我去給你拿票。”

魚阿蔻同意。

於心進房間找出裝票的餅乾盒子,拿收音機票時,腦海裡閃過小姑娘身上洗的發白的衣服,又抽出三尺布票。

拿著票出來指點道:“去了黑市你往裡麵走,越往裡走肯花錢的人越多,你要是碰到個左眉上有顆大痦子的禿頂男人,你就嘴甜點說兩句好話找他換,那人叫熊五爺,是黑市的管理,他平常最喜歡聽人拍馬屁,兩句好話一說,他肯定不會少給你工業券。”

魚阿蔻接乖巧的應下,接過票看到布票疑惑,“於奶奶,這布票?”

於心慈祥和藹的說:“小姑娘就該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拿回去扯點布讓你奶給你做件新衣裳。”

又故意沉著臉,“可不許不要,我還等著你下次再給我送好東西呢!”

魚阿蔻抿嘴,“謝謝於奶奶,等天涼了我再來,時間不早了,我得抓緊時間去黑市。”

於心拉著人不放,“不能走,快中午了,吃過午飯再走。”

魚阿蔻推辭,可於心實在太熱情,兩人拉扯好大一會才放人。

最終魚阿蔻手裡拿著個白麵饅頭,在於心下次再來的親熱招呼中出了門。

聽到聲音的鄰居家,悄無聲息的把門拉開一條縫。

看到白饅頭又把門關上,撇著嘴想,果然是打秋風的窮親戚。

魚阿蔻在城裡繞了半圈,最後停在城北堆著廢木架的巷子死角處。

爬上巷牆四下打量,見周圍都沒人沒房後,跳下來鑽進廢木架裡麵躲好,取下天平變大,把收音機票放進去換鍋。

可這次天平沒有反應。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年代不要票的副食品真的好貴好貴~捧著銀耳湯的我覺得我真幸福。(大口吸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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