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魚阿蔻在急症室接受檢查。
這邊有幾人在院長辦公室焦急的等待。
於古不停地望著掛在牆上的時鐘, 急的背著手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這都過去兩個小時了,醫生怎麼還沒出來通知傷情?
表麵無傷的魚阿蔻, 不會真的傷到了內在吧?
越想越不安, 神色嚴肅的囑咐坐在旁邊手中捧著奶糖的男人。
“宋真,你現在去找院長借醫療車,並去聯係京城的醫院, 如果魚同誌的情況不樂觀,我們連夜送她去京城。”
“是!”
於蒙給自己腹部傷處塗藥的手頓住, “二伯,不會這麼嚴重吧?”
他猜測魚阿蔻的傷會很重, 但沒猜到嚴重到會有丟命的程度。
“怎麼不會?”於古停下腳步, “大小蟻那兩人的雙腿看著血肉模糊,十分淒慘, 可那些都是皮外傷,用水潑醒, 他們能立馬齜牙咧嘴的叫疼。”
“可你想想那些身高體重, 是魚阿蔻兩倍的人都傷的這麼重,那以一人之力殲滅他們的魚阿蔻傷的該有多重?”
“人受傷時,怕的不是皮外傷,而是眼睛看不到的傷。”
“二伯, 你得救她!現在就送她去京城!”於蒙急得傷藥都顧不得塗了。
“你彆著急, ”於古望著時鐘,心裡沒底,“再等等, 聽醫生怎麼說。”
望著半天才轉一圈的分針,覺得每一秒都是煎熬。
捏著豎起的眉心紋,提起彆的事轉移注意力。
“你把你見到魚阿蔻後的事,從頭到尾給我說一遍,說詳細點,祝豪那小子說的太簡練,許多事我還沒弄清楚。”
於蒙的情緒立馬高昂起來,手腳全動的比劃著。
“二伯你不知道魚阿蔻她有多厲害,看著瘦弱無力,可她麵對著那些壯漢絲毫不慌,隻見一個鴿子翻身立在那些人麵前,好似身後站著無數士兵的迎風大吼,‘兀拿小賊,拿命來’…”
“咚咚咚…”
於古聽的臉黑成鍋底,屈起手指敲了侄子滿頭包。
“說人話!彆把你看過的小人書拿出來說。”
看著於蒙捂著額頭,委屈的眼眶泛紅,於古無奈的歎氣,他們於家的男人,個個身強力壯,在戰場上拚前程。
而三弟家的這根獨苗,在娘胎裡就因於家的動蕩沒養好,出生後更是體弱多病,十歲前常年與藥為伍,他們隻希望他能平安長大,上戰場什麼的想都不敢想。
偏偏這個小侄子,自小就想著上戰場,在他鬨脾氣不吃藥時,隻要說起戰場的事,他就聽的兩眼冒光,藥給多少吃多少,可這病秧子的身體,估計在去戰場的路上就得玩完。
於是這小子大哭一場後,就養成了個天天抱著武俠小人書看的習慣。
也留下了個碰到打架之事,就用武俠風解說的習慣。
“我說的就是人話,”於蒙吸著鼻子反駁,“二伯你不知道,魚阿蔻是真的厲害,你也看到那鍋了,她就是用那口鍋,木著小臉,一鍋一個大男人,對方自然不服要反擊,揮著鐵棍上前,魚阿蔻不慌不忙的持鍋迎上,眼神淩厲的道…”
說著說著,語氣不自覺的又跳到了武俠頻道。
於蒙無力的坐下來,捏著眉心皺紋,從這些話中提取自己想要的信息。
“…魚阿蔻輕輕甩動衣袖,看著倒在腳下的手下敗將,不屑的冷哼,就你這三腳貓的功夫亦敢為非作歹?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我饒你狗命,他日若讓我得知你死性不改,哪怕千山萬水,我亦必來取你項上人頭!大蟻感激涕零的跪地叩首道謝後,攙扶著兄弟遠去,心中發誓…”
“容我提醒你,那些拐子如今在刑訊室。”
於古忍著想再敲小侄子一頓的**,黑著臉打斷於蒙還要說下去的話。
他忍著耐性聽了這麼久,有用的沒聽到,倒是聽了一耳朵的戰鬥描述。
“二伯,你彆這麼較真,意思懂個大概就行。”說的口乾舌燥的於蒙,端起搪瓷缸噸噸噸的喝水。
於古梗眉立眼,“我再給你次機會好好說,你要還是這樣說,我明天就把你那些書燒了!”
於蒙立刻站好,實事求是的把自己看到的說出來,說完偷覷著二伯的麵色,腳下做著準備,要是二伯露出丁點不滿,他立刻調頭回家藏書。
於古手指敲著桌子沉思,這樣說來,魚阿蔻會不會功夫不知道,可有一身巨力卻是鐵打的事實。
可惜她目前年齡還太小容易發生意外,不然…
“砰砰…”
敲門聲響起。
於古從沉思中回神,以為是醫生忙去開門,看到門外站著的同僚,不禁有點失望。
李文帶著宋真進來,不等坐定,急聲問:“看你讓宋真做的事,是不是魚同誌有什麼不好?”
“主治醫生沒出來,我隻是做兩手準備,”於古反問:“你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李文取下頭上戴著的前進帽,擦著汗,“六人已經交代過了,我們的同誌也從藏身地點救出了另外幾位被拐之人,隻是不管如何審訊,六人也無法完全交代出,以前被拐之人的下落。”
“要不是還需他們想起之前犯下的事,我現在就去把他們斃了!”李文重重捶著桌麵,“利用彆人的好心乾下這種喪儘天良的事,他們死一萬次都不為過!”
於古點頭,“他們流竄犯案了這麼久,肯定還有他們自己也記不起來的被拐之人,等魚同誌情況明了,我們和地方上辦好交接,把他們轉移走吧。”
李文臉上露出笑意,“這次多虧了魚同誌,要不是她,咱們還得追著這群人的屁股跑。”
待想到躺在病房裡,目前生死不知的魚阿蔻,臉色又凝重起來。
“咚…”
敲門聲剛響起一聲,李文一個箭步上前,扭開門栓。
還待再敲門的李主任,手舉在半空中,看到房間內四人急切的起身,眼神灼灼的盯著自己。
麵上意義不明之色更重,邁過門檻關上門,“那個…魚同誌…”
“魚同誌怎麼樣?!”幾人同時出聲問。
李主任以拳抵口,乾咳兩聲,“魚同誌傷的不重。”
“那就好那就好。”於古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天籟之音。
於蒙放鬆的癱在椅子上。
李主任再次咳了兩聲,麵色古怪道:“準確來說不是傷的不重,而是魚同誌除了肩胛骨骨裂,需要用三角巾固定一個月之外,並沒有彆的大傷。”
“不可能!”於古和李文異口同聲。
於古心底有個微弱的聲音在反駁:怎麼不可能?魚阿蔻都能以瘦弱之軀以一敵六,把他們追了半年的團夥製服,還能有什麼不可能的?
是他聽了淩家小子的話,又在急急趕往的途中,腦補了祝豪的隻言片語,所以才在侄子說魚阿蔻傷很重時,毫不猶豫的相信了。
不止是他,是他們所有人都不相信,螞蟻撼動大象後,螞蟻會不丟半條命。
李主任額頭滑下顆冷汗,“事實確實如此。”
於古眼神火熱的問:“那你們怎麼檢查這麼久?”
李主任麵上閃過尷尬,他能說他們根本不相信第一遍的檢查結果,又檢查了好幾遍,都差點把魚同誌切片研究了嗎?
十遍一模一樣的檢查結果,並排擺在一起,才讓他們相信魚阿蔻除了肩傷並沒有大礙。
再說時間久也不能怪他們啊!
還不是於同誌早早的就派人來通知過他們,說晚點會送來個傷患,為讓他們引起重視,還特地表明了傷患的身份,並再三囑咐這位傷患的重要性。
得知魚同誌受傷的原因,再加上送她來時的那位男人的做態,他們會誤會不是很正常的事?
李主任怕他們認為自己醫術不精,把檢查的過程說了一遍。
末了神色鄭重的說:“雖說魚同誌這次受得是輕傷,但通過檢查我們發現,魚同誌營養不良的情況十分嚴重,她的骨骼發育跟不上年齡,她並不是像我們看到的隻有12歲的樣子,她的骨骼顯示她今年已經14了,如果長期以往,她的情況會很不樂觀,說不定早夭都有可能。”
李主任想起躺在病床上瘦弱的小姑娘,再想到她躺在這裡的原因,尊敬的同時多了許多憐惜。
魚同誌確實是營養不良,但沒有他說的這麼嚴重,之所以這樣說,就是希望引起上級的重視,給小姑娘多謀點好處。
“魚同誌在檢查期間暈過去一次,是餓暈的。”
“我這就去給她送奶糖,我以後會從津貼補助裡撥出錢給她買奶糖!”宋真低頭掩去泛紅的眼眶,小英雄沒事真是太好了。
於古和李文對視一眼,兩人同時點頭。
李文戴上帽子,“辛苦了,李主任,我們現在能不能探望魚同誌?”
“可以可以,幾位跟我來。”
*
坐在病床上的魚阿蔻,聽著女醫生的話,小臉上泛著緋色的羞意。
女醫生語氣溫柔憐愛,“…所以初C都沒來過的你,以後一定要多吃點營養品,更不能碰冷水,特彆是冬日,不然到時你會腹痛難忍,且會留下一些寒症。”
魚阿蔻乖乖點頭,“謝謝孟醫生,我記住了。”
孟醫生看著乖巧的她,心中憐愛更勝,忍不住伸出手撫摸著小姑娘微黃的發尾。
“院長已經批了我申請紅糖的報告,下午出院時你帶走,回去後每日都衝杯紅糖茶。”
魚阿蔻抿嘴笑,“紅糖我家有,就不占用公用資源了。”
孟醫生心裡感慨,不愧是小英雄,這思想覺悟就是高。
小姑娘肚子都填不飽,家裡哪有餘錢買紅糖?看來等下得偷偷塞進小姑娘的筐裡。
轉過這個話題,細細的和魚阿蔻說一些生理知識。
於古等人就是此時進來的。
魚阿蔻連忙坐直身子。
於古看著她用白紗布包的高高的肩膀,快走一步上前攔住。
“不用坐直,你現在的肩膀可不能用力,不然骨頭長不好。”
魚阿蔻想打招呼,卻不知該怎麼稱呼他們。
於古看出她的迷茫,笑著介紹,“我叫於古,是宋真的上司,這位是我的同僚李文同誌,送你來的這位同誌名宋真,另外這兩位同誌是…”
魚阿蔻一一打著招呼,到於蒙時頓了下。
望著高興到不行的他,曾發誓要揍他的念頭煙消雲散。
見於古明顯是有事要和魚同誌說,兩位醫生悄然離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