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阿蔻思索過後搖頭, “初期刊登五萬字可以,但後麵每期隻能刊登一萬字,我還要上學, 並沒有多少時間寫字。”
陳主編有一瞬間的呆愣,他被稿子引去了全部的心神, 都忘了眼前的魚同誌還是個小姑娘, 心下感歎後生可畏。
感歎歸感歎, 人還很是為難, 連載長篇和平日裡的短稿不同,短稿短短一萬字就把故事講清, 大家看過就忘都無所謂。
長稿不然, 時間拖的久,眾人會忘了前麵的劇情。
魚阿蔻提了個小建議, “陳主編, 我覺得你們可以在每章後麵, 刊上你們的讀後感和你們的看法。”
扭頭問於蒙,“於記者, 您看到這段臘肉臘腸的內容, 想不想吃?”
於蒙非常誠實的點頭,“想。”
看的他特彆饞,恨不得中午就能吃上, 特彆是想到魚阿蔻的廚藝,就更饞了。
魚阿蔻再問:“那你想不想知道怎麼做的?比如肉和調料的比例。”
“我一個大男人想知道這個乾嘛?”
“那於伯母呢?她想不想知道?”
“肯定想啊,不止我媽, 七大姑八大姨的估計都想知道。”
魚阿蔻不再問,笑眯眯的看向陳主編。
陳主編眼內精光閃過,他懂魚同誌的意思了。
魚同誌是在告訴他,要帶動話題,引發讀者們的共鳴。
並且如果這篇稿反響還不錯的話,那麼以後他們就可以單獨劈出一個板塊,專門用來刊登連載文。
而這種引發話題的模式,可以一直運用下去。
想到這,陳主編看向魚阿蔻的目光,閃動著發現寶藏的光芒。
這同誌簡直是長著七竅玲瓏心。
魚阿蔻:不不不,我很笨的,我隻是曾經生活在一個黑子喜歡帶節奏的時代。
陳主編心裡駁回先前想給的稿費,往上加了一半,“那我們就按照你的這個說法,先試試水,至於你的稿子,我們以獨家買斷的方式簽下,一萬字給你兩塊錢的稿費。”
“買斷是指,你這篇稿子隻能投給我們,不得再另投給彆人,同時你在寫這篇稿子時,更不能用彆名在彆的地方刊登連載文。”
於蒙聽的驚訝的張嘴,這稿費給的好高!
魚阿蔻有點小激動,一萬字兩塊錢很多了,一個月她寫十萬字能到手二十塊錢,城內鋼鐵廠十五級以下的工人,工資都沒有二十塊,而且她這還是副業。
心底琢磨下就明白了,這是陳主編感謝她出的主意,並且想拿這篇稿試水,才特地把稿費提高了這麼多。
她曾私下問過於蒙,他們報社給出的稿費,一般在千字3分至5分間。
魚阿蔻彎腰認真道謝,“謝謝陳主編,我不會做這種事的,但為了安全起見,我覺得我們還是立個合約書,白紙黑字寫清楚為好。”
合同不僅能讓陳主編放心,對她而言,亦是個保障。
“你連合約書都知道?”陳主編大奇,欣然同意,“那我們現在就簽下?”
魚阿蔻頷首,“好,合約書是從報紙上看到的,覺得很新奇就記住了。”
陳主編點頭表示了解,快速手寫了一份合約書,讓於蒙去打印出來。
這段時間兩人閒聊,陳主編和藹的問:“魚同誌今年讀幾年級?”
“今天剛升初二。”
陳主編笑,“想必成績十分不錯吧?”
魚阿蔻謙虛,“目前看還可以。”
“哈哈,那你要繼續保持這個可以,”為了表示關心,陳主編主動問,“魚同誌,關於稿費你有沒有彆的要求?”
魚阿蔻笑的羞澀,“有個小要求,每個月我能不能隻要十塊錢,剩下的錢按市價折合成各種票據?”
光有錢不行,如今買什麼都需要票,有了票她才能借著票的名頭往家裡拿東西。
“可以,這根本算不上要求,除了這個,還有沒有彆的?”他們報社長期供稿的幾位投稿人,也都是這樣拿稿費的。
魚阿蔻笑眯眯的說:“沒有了,主編給我的稿費,已經大大的超過了我的預期,怪不得於記者說,要投稿最好投給你們報社,先前我還不懂,今天我明白了。”
雖沒直接拍馬屁,可陳主編照樣被拍得喜笑顏開,“這麼說,我得好好謝謝於記者咯?”
“有他的因素,因為他我才能見到你,”魚阿蔻似是帶著小孩子的天真說:“但更重要的是你,你的態度,讓我決定回去定要用心寫下每一章,不然總覺得對不起你。”
“哈哈哈。”聽了這話的陳主編身心舒暢,起身從帶鎖的書櫃裡,拿出一摞散發著油墨香的書來,“這是書店送我的數理化資料書,你帶回去吧,就當是我送你的見麵禮。”
魚阿蔻十分驚喜,她敢肯定如今的C城有這套資料的人,十個手指頭都數的過來。
而陳主編能有這套資料,絕對是因為他是印刷方的關係。
寶貝的抱著資料鞠躬道謝,“謝謝陳主編,謝謝謝謝,它們太寶貴了。”
“對你來說它們寶貴,”陳主編不在意的揮手,“對我來說,他們隻是書而已,不用太在意。”
魚阿蔻感動,在教材極缺的時候,這套書的價值不言而喻,就算自己用不上,拿去送人或是去賣,會有大把人打破了頭的搶著要。
認真道:“我一定用心寫好這篇稿子。”
她唯一能回報的就是好好寫稿子,爭取給報社多帶來點發行量。
“好,我等著,”陳主編似是開玩笑的說,“不過最重要的還是你的學習,等你學業有成時,歡迎你來我們報社工作。”
接著科普他們報社的各項福利。
魚阿蔻笑眯眯的聽著。
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交談,於蒙帶著合約書進來。
魚阿蔻仔細看過後,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家庭地址、聯係方式。
簽過後,兩人又閒聊了一會。
魚阿蔻看到牆上掛著的時鐘時針指向了12點,主動提出告辭,再聊下去,陳主編吃飯都沒時間了。
意猶未儘的陳主編把她送到門口,同時約定好下次的送稿時間才回轉。
魚阿蔻和於蒙兩人下樓。
於蒙提議,“阿蔻,都中午了,我們去國營飯店吃飯吧?往常我都是去你家蹭飯,今天你來了城裡,怎麼樣我也得請你吃頓飯。”
魚阿蔻應下,“好啊,我還沒去過國營飯店呢。”
於蒙呆,阿蔻家怎麼這麼窮?連國營飯店都沒去過。
心裡打定主意,過會定要多點幾個肉菜。
兩人朝國營飯店的方向走去,看到街上戴著袖章的人,兩人之間拉了長長的距離,不然被人誤認為是不正當的男女關係就糟了。
“魚同學!魚阿蔻同學!”
魚阿蔻聽到有人喊自己,順著聲音的方向的看去,就見宋鈞站在馬路對麵,一手推著自行車車把,一手高高舉起晃著。
抬腳向對麵走去,同樣聽到聲音的於蒙亦調頭跟上。
宋鈞停下車,快步迎上來,“我們正要去報社找你呢。”
魚阿蔻眯眼看向他身後,正在停車的白胖老頭,“我們?”
“對,我和豐校長,”宋鈞指著白胖老頭介紹,“那位就是豐校長。”
魚阿蔻走進才發現,這位長得像彌勒佛的校長,隻是虛胖,白倒是真的白,目測至少比她白一個色號。
“豐校長,您好,我是魚阿蔻。”
豐校長笑起來更加像彌勒佛,“魚同學好,小於也在呀,看到魚同學我明白了,怪不得女老師們提起你,把你誇的天上有地上無的,我剛眼瞅著有個小夥子為了回頭看你,走路不看路,一頭撞在了牆上,頭上肉眼可見的鼓起個包。”
“哈哈…”於蒙聽的大笑。
宋鈞扶額,校長今天估計太開心了,這哪兒還有平時的一本正經。
魚阿蔻嘴角抽動,這位豐校長肯定是D城人,不經意間露出的口音太有特色了。
宋鈞心裡著急,“魚同學,你跟我回學校,檢討書…”
“檢什麼檢,”豐校長打斷,“這都中午了,咱們先找個地吃飯。”
“魚同學咱們走,看你這瘦的,來陣大點的風,你就得被吹的螺旋上天。”
魚阿蔻笑著應下。
四人一起來到了國營飯店,此時正是飯點期,店外等候的人站了裡三層外三層,飯店的女員工用勺子敲著鍋,大聲喊著眾人不許擠要排好隊。
於蒙懊惱的拍著腦門,“我忘了昨兒個剛發了工資,今天大家手裡都有錢都會來打牙祭,估計我們今天吃不到了。”
另外兩人也傻了眼。
魚阿蔻沒來過飯店不太懂這些,“那彆的地方呢?”
於蒙苦著臉,“城北還有個國營飯店,從這到那至少得騎車一個小時,那邊肯定也是人滿為患。”
三個大男人苦了臉,他們現在回學校或者是報社食堂,也沒東西吃了。
魚阿蔻反手摸筐,“那哪裡能買到饅頭或者是米飯?我有帶鹹菜和肉醬。”
於蒙不自覺的咽口水,滿眼冒光,“這裡就等買到,你們等我會。”
奮力擠開人群,幾分鐘後滿頭大汗的抱著個大荷葉包回來。
抹著頭上的汗慶幸,“幸虧我認識食堂的大師傅,要不今天饅頭都買不到,阿蔻咱們去哪兒吃?”
魚阿蔻看向另外兩人。
豐校長笑著說:“去落霞公園吧,就當是野餐了。”
幾人轉移陣地去公園,也沒往裡走,坐在公園入口處的石桌處。
豐校長望著地麵上的落葉,“早秋驚落葉,飄零似客心。”
“翻飛未肯下,猶言惜故林。”宋鈞接上。
兩人立馬詩興大發,你一言我一語的對起了詩。
魚阿蔻找出熱水瓶、肉醬、鹹菜,一一擺在石桌上。
“你來城裡,東西還帶這麼齊全?”於蒙驚,突然又想起一事,“我和豐叔是熟人,這麼說你今年考進了一中?怎麼沒聽你說過?”
魚阿蔻不知怎麼解釋,用熱水瓶裡的水打濕毛巾,擦過手後,把饅頭掰開,塞入肉醬、鹹菜,舉著問:“你吃不吃?”
於蒙頓時不再關心彆的,望著饅頭的目光灼熱,“吃!”
魚阿蔻做的是鹵肉醬,本因天氣涼而凝成肉凍的醬,夾在冒著熱氣的饅頭間,瞬間融化,縷縷的鹵香氣順著風飄起。
鹵香氣中又夾著絲,特殊到無法用言語形容出來的香。
那邊吟詩的兩人,鼻尖聞到這股香氣後,瞬間同時住了嘴,默契的坐了下來。
豐校長搓著手,笑嗬嗬的說:“今天有口福了。”
於蒙早已吃上,美得猛點頭附和。
魚阿蔻把夾好的饅頭遞給兩人,“校長,宋老師你們嘗嘗。”
“那我就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