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阿蔻端起最重的托盤,“你們端爐子的時候小心點。”
“哎!”
人多力量大,眾人隻跑了一趟就把菜全端了出來,紅漆圓桌麵擺了個滿滿當當。
桌子正中間是翻滾著咕嚕泡的鴛鴦湯底盆,盆周圍繞擺著一圈切好洗好的豆芽、豬血、腦花、鴨腸、泡乾菇等。
真正的肉隻有一盤牛肉卷和豬肉卷。
桌麵最外圍擺著的是鹵菜、清燉豆腐獅子頭、蛋羹以及滋啦響著的鐵盤牛仔骨。
食物冒出的白色霧氣在桌麵上空彙交纏,映的大家的臉都模糊了起來。
魚阿蔻借著分汽水空桌麵之際,將蛋羹和獅子頭移到了淩北歸的麵前。
見桌麵上沒有缺的東西,便坐了下來攪拌著蘸料,等奶奶這個壽星說話。
等了片刻沒等到,不由好奇的抬頭,就見眾人齊齊的望著自己,眼底焦急。
魚阿蔻疑惑,“你們看我乾嘛?”
李舊提醒,“你是你們家的當家人,家裡老人過壽你得站出來說兩句。”
魚阿蔻不知還有這個說法,笑眯眯的站起身,“祝奶奶身體健康、笑口常開,也謝謝你們今天來給奶奶過壽,你們吃好喝好。”
說完坐了下來。
王大驚訝,“這就完了?你不得說說魚奶奶照顧你如何辛苦,你如何感激嘛?我看彆人家祝壽都是說一大堆,有些人說著說著還說哭了呢。”
魚阿蔻黑線,“你們都不是外人,乾嘛講究那麼多,我奶奶對我什麼樣還用說?”
魚奶奶笑,率先去燙菜,“咱都是自家人,不講那些虛的,咱們吃吧,不然等會湯底都熬乾了。”
“噯!”眾人應答的十分響亮,卻沒動筷子,等魚奶奶裝了一碗涮好的菜,才下手去燙早已看中的菜。
魚奶奶將碗放到了小孫女麵前,下一刻魚溪也推來隻裝了其他菜的碗。
魚阿蔻忙碌了大半天,這會早已腹中空空,看著麵前擺著的雙碗,衝奶奶和小堂姐笑的甜甜的。
笑完端起碗開吃,剛吃兩口,衣擺被人拉了拉。
偏頭就見魚河笑的像隻偷了油的老鼠,“阿蔻,我剛喝了口汽水,好甜,就是喝了想打嗝。”
魚阿蔻囑咐他,“吃完東西再喝,不然容易漲肚子。”
“恩恩。”魚河聽話的去夾菜吃。
李舊等人吃的熱火朝天,鬥大的汗珠順著鬢角滑落,嘴裡塞著滾燙的食物也不耽誤誇獎魚阿蔻做菜最好吃,把魚奶奶開心的不停地問真的呀。
於蒙嘴唇被辣的成紫紅色,吸著冷氣說:“真的好吃,特彆是腦花,我以前從來不知道豬腦有這麼好吃!”
“北歸你試試。”
淩北歸看著於蒙放在自己碗中的腦花,眉心緊蹙。
剛從紅油裡撈出的豬腦表麵沾著層紅油,微黃與紅色的結合有礙觀瞻,再加上腦花的來曆,他覺得自己接受不能。
於蒙拍著自己的胸脯小聲安利,“北歸這個特彆好吃,我剛剛也吃不下,還是看做菜的人是阿蔻我才鼓足勇氣試一試的,一嘗我就愛上了,我準備回去就把肉站沒人要的腦花包圓,你說這麼好吃的東西我們以前怎麼沒去嘗嘗呢?”
說完夾起豬腦在乾味碟裡滾上一圈再浸入油碟,夾起一口吞下,美滋滋的眯起眼。
“淩知青,腦花很好吃的,”魚河接著安利,“還有辣辣的鴨脖子,啃的讓人上癮停不下來。”
淩北歸看了眼碗內的腦花,僵硬著手指夾起腦花蘸上調料,送入口中。
他並不相信兩個人說好吃的話,之所以吃掉腦花,是因為碗小腦花大,腦花占著碗,不把腦花吃掉就沒辦法去夾所剩不多的牛仔骨了。
本想直接咽下腦花,哪想到腦花剛入口便化作一團,在舌尖上做氳漾開來。
淩北歸身子繃緊屏住呼吸,等了半天沒等到鋪天蓋地的腥味,試探著動了下舌苔,口腔內隻有一種形容不上來的香。
香氣配上潤膩滑嫩的口感,味覺和觸覺上形成雙重享受。
淩北歸眼底閃過流光,翹起唇角拿起勺子舀起腦花去涮,眼看涮熟的腦花即將落入碗中,半途卻被人劫了道。
於蒙抓著淩北歸的手腕轉了個圈,將腦花倒入自己的碗裡,把燙好的清水白菜推過來。
“北歸你吃這個,我忘了你不吃油膩辛辣的東西了。”
於蒙三兩口將腦花咽下,端起汽水一飲而儘,打了個飽嗝後滿足的長歎,“爽!”
又夾起塊鴨脖子嗦,邊嗦邊辣的嘶氣。
自己吃的舒坦之際,不忘關心好友,見淩北歸麵前擺著因加了胡椒而辛辣的牛仔骨,放下鴨脖子,將蛋羹和牛仔骨互調了位置。
“嘶…北歸…嘶,這兩個菜清淡,你吃這個。”
淩北歸望著清湯寡水的白菜,再望向此刻自己起身也夾不到的牛仔骨,鬱結的扶額。
他是口味清淡,但前提是桌上沒有這些色香味俱全的辣菜。
淩北歸在桌下伸出手感受了下風向,側頭對吃的滿頭大汗王大說:“王同誌,我這裡風比較大,我們換個位置?”
王大抹掉滑落到眼角的汗珠,忙不迭的點頭,“好。”
淩北歸起身時似不不小心般的,用袖口將白菜碗帶倒。
麵對著眾人看過來目光,抱歉的說:“起身時沒注意。”
“淩知青沒燙著吧?”魚奶奶關心的問。
淩北歸淺笑,“無礙。”
魚奶奶重新遞過來一個碗,“沒燙著就好。”
換過位置的淩北歸,看著近在眼前的牛仔骨、腦花盤,嘴角小幅度的翹起隨之落下。
天氣雖寒冷,但一頓**的火鍋吃的眾人心口火熱、血液沸騰,腹腔內燃燒著濃濃的火焰,此時再一口飲下冰涼的橘子汽水,涼意撲滅燥熱,整個人從骨子裡向外透著舒坦。
吃飽喝足的於蒙等人手腳在椅子上攤開,大腦皮層內傳來的舒適感讓他們一動都不想動,隻想靜靜地感受這份滿足的愜意感。
魚阿蔻見桌麵空空,火鍋盆也隻剩個淺淺的湯底,簡單的收拾了下桌麵,起身去廚房端來蛋糕。
9寸的雙層奶油蛋糕,一出場就吸引了眾人的眼光。
“阿蔻,這是啥?咋上麵還寫著生日快樂?”
“這團白白的咋這麼像豬?”
於蒙撫著肚子搶先回答,“這叫生日蛋糕,國外人過生日的習俗,據說他們認為人過生日這天靈魂比較脆弱,容易被邪魔侵害,而生日蛋糕能對抗邪魔,朋友陪著壽星吃蛋糕,祝福壽星的同時也會讓邪魔不敢來傷害壽星的靈魂。”
魚阿蔻點頭,“生日蛋糕和長壽麵的意義一樣。”
魚奶奶聽的笑出大槽牙,昨兒晚上蔻囡背著她折騰的肯定是蛋糕。
滿村裡沒一個有她這麼有福氣,過個生,不僅照了照片,這從來沒聽說過的西洋玩意都吃到嘴裡了。
跟著她家蔻囡,她這輩子值了!
於蒙湊上去仔細的看過蛋糕,驚歎,“阿蔻你做的真漂亮,比起友誼商店做的一點都不差。”
李舊眾人更是看的稀罕的不得了。
魚河挺起胸脯驕傲的說:“不僅好看更好吃。”
雙胞胎踮起腳尖手扒著桌沿,目不轉睛的盯著蛋糕看,口水順著嘴角往下流,他們知道這個東西特彆好吃,軟乎乎甜滋滋的。
魚阿蔻將刀給奶奶,“奶奶你來切。”
魚奶奶握著刀不舍的將蛋糕切開,這麼好看的蛋糕切開還挺舍不得的,等切開後看著黃白相間夾紅心的蛋糕又笑了起來。
不虧是蔻囡做的蛋糕,和她一樣,裡外都美。
魚阿蔻用牛皮紙包著蛋糕一一分給眾人。
李舊等人先前覺得食物都撐到嗓子眼了,可這會看到蛋糕,紛紛覺得自己還能再戰,當下偷偷的鬆了鬆褲腰帶,舉著蛋糕大大的咬了一口。
等味覺神經把信息傳給大腦後,幾人齊齊睜大了眼睛。
魚奶奶同樣如此,舌尖感受著綿密的奶油,手中轉動著蛋糕左右打量,這東西咋能這麼好吃?咋能這麼綿軟柔滑?舌尖一抿就順著喉嚨滑下去了,留下滿嘴的鮮香酸甜。
如果說先前的火鍋讓眾人吃的愜意,那蛋糕則讓眾人覺得自己快升仙了。
大人們吃完還能控製住自己,年紀小的雙胞胎將手指舔了個遍還不過癮,把沾著奶油的牛皮紙再舔一遍。
魚阿蔻看的心下酸軟,抱著雙胞胎許諾明天還給他們做,把雙胞胎樂的扯著嫩嗓子又叫又笑。
吃完蛋糕,這個生日宴就算完美的落幕了。
李舊等人勤快的洗完碗筷,又把家裡的水挑滿才起身離開,魚奶奶忙起身去送。
魚阿蔻見奶奶注意不到這邊,踱步到淩北歸麵前,遞過去二十塊錢,“淩知青,這是今天的膠卷錢,因我沒有外彙券,隻好給你折合成錢了,你算算夠不夠,不夠我再補給你。”
淩北歸因吃到了美食,聲音低悅,“不用了,我今日上門沒送賀禮,這個就當賀禮吧。”
魚阿蔻執著的舉著錢,語氣堅定,“不行,如果是幾張照片我就接受了,可這麼多張需要用很多錢,我不能占你這個便宜。”
淩北歸回味著今天的美味,再想到於蒙曾經炫耀過的肉醬,以拳抵唇,“那我再用這些錢和你換點吃食可以嗎?我有個朋友聽於蒙說你做的蛇肉醬很好吃,我想幫他換點。”
作者有話要說:
淩北歸:今天又是口嫌體正直的一天。
貓奴:我已經預感到了你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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