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阿蔻仔細看了女人一眼, 身子往後退,結結巴巴的說:“拐…拐來的?”
——這是個男人,雖然他身材瘦小無須根,遮住了喉結用的是女聲, 一舉一動都和女性無二, 但‘她’確實是個男人。
豹教官教過她,男女性彆麵部特征的幾何結構有顯著不同。
所以不用驗明正身,從麵部上也能看出這是個男人。
女人頓時淚如雨下, “對, 我是十天前被他們拐來的,每天被他們關在地窖裡糟蹋,今天好不容易在姐妹的幫助下才逃了出來,等他們發現我逃走了一定會來抓我回去折磨死的, 求求你救我出去吧!隻要你救我出去我一定讓我父親好好報答你!”
村中心隱約傳來男人們憤怒的呼喊聲。
魚阿蔻身子明顯的抖了抖,甩開她的手往外走, “俺…俺聽不懂你說的啥。”
女人噗通一聲跪下來,抱著她的腿, “你聽得懂, 你救救我帶我出村吧!我得讓我父親去救幫我逃出來的姐姐們, 再不去救,她們就死了!”
魚阿蔻看到村子裡隱約晃過的人影,小腿肚子抖得更厲害,彎腰哆嗦著手去掰女人的手。
“俺…俺…俺真聽不懂你的發,你彆拽俺, 俺要肥家。”
女人看到她彎腰後從脖頸處露出的傷痕,眼睛閃了閃,接著劇烈的掙紮不讓她掰自己的手,掙紮間似是不小心的擼高了她的袖子,看到胳膊上遍布著紅腫淤紫的傷痕,麵上舒緩了一分。
這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不像自己是假扮的,那這小兩口就應該不是條子,畢竟她們就沒見過女條子,而且條子也不會在任務中打女人,為了保險起見還得再試一下,如果是真條子,就不信他們聽到女人有生命危險會忍得住。
當即仰著臉淚流滿麵的乞求,“真的,再不救她們,她們會被折磨死的,她們現在就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而且我們都已經被餓了五天,若不救大家出去,再餓上兩天她們就算不被折磨死也得被活生生的餓死。”
魚阿蔻忙將自己的袖子拉下背在身後,麵上各種複雜的情緒閃過,最後一咬牙下定了決心。
“俺幫你,你在俺大姑姐屋後的山窩窩處等俺一會,俺先肥去準備準備。”
桶都不要了急匆匆的往家走。
女人一時怔愣住,怎麼突然就答應了?還要準備?難道說她真是條子?忙起身回去報信。
魚阿蔻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眼底流光閃動。
魚兒上鉤了。
到家後講事情的經過和淩北歸說了一遍。
淩北歸誇獎,“做的不錯,經過他的報信,出坑狼團夥會猜測你是JC從而埋伏在那裡,這樣我們就能得知他們藏在暗處的有多少人。”
魚阿蔻認真道:“接下來我們照原計劃演戲,逼著他們加快動作把人送來,我不想讓女同誌們多受一天的苦。”
“好。”
兩人在房間裡無聲的對著台詞。
而另一側的楊大剛聽到扮演女人的老六的報信,扔了手中的撲克牌,凶神惡煞的說:“還真tm的是條子,走!現在就弄死他們!”
老2拉住他,“不能現在就殺他們,誰知他們有沒有傳信出去?等會咱們躲在那裡讓老六再套套她的話,要是她們傳了信出去就問清楚他們是傳到哪兒了,咱們好有個防備,要是沒有當場弄死他們。”
楊大剛說:“老2說得對,老六你去把暗地裡的弟兄都叫回來,條子們都會點拳腳,咱們得多去點人。”
老六應聲而去,通知完人便躲進山窩窩裡等,哪成想等到半夜都沒等到人,出坑狼一夥人蹲在樹上被凍了半死,剛想去杜家看看,就聽到林子裡傳來女人小聲的呼喚聲,忙藏好身子。
魚阿蔻故意磨蹭到半夜,覺得垃圾們應該被凍的鼻息加重了,才拎著小布包往山窩窩處走,到了後,口中小聲的喊著人,耳朵則高高的豎起在心裡數著有多少道呼吸聲。
老六為了演的逼真,隻穿了件薄薄的棉襖,這會早已被凍的麵色青白嘴唇烏紫,牙齒咯咯響。
從樹後鑽出來,“我我我…在在…這,你你…咋…才才…來?”
魚阿蔻將手中的小布包塞過去,“俺得等俺男人睡了才能來,東西給你俺肥去了。”
警惕的楊大剛聞言麵露疑惑,這咋跟他們想的不對?
老六看著懷中的布包,“這這…是啥?你…不不…是說說…幫我我?”
魚阿蔻解開布包,“這是俺晚上偷偷做的糠菜團子,你拿去給她們吃吧,俺不忍心看你們都餓死。”
老六眨了眨眼,“這這…就是…你你說的幫?”
“是啊,”魚阿蔻哈著手跺腳取暖,“你肥去把團子分給她們,每天啃兩口,能撐到你們被賣出去,俺走了。”
老六一臉懵逼,這些話分開每一個字他都聽的懂,可合一塊他咋聽不懂了呢?這個不是條子嗎?怎麼說走就走?
上前拽著人胳膊不讓走,“你你…不不…幫我逃?”
魚阿蔻轉身,鼻音濃濃的說:“彆逃了認命吧,攤上這樣的事都是咱們的命不好,隻能等下輩子投個好胎,俺真得走了,不然俺男人醒了看到俺不在俺又得被打。”
說完邊抹著淚邊走的飛快,似是藏了一肚子心酸。
隻有魚阿蔻知道,再不走她怕自己忍不住去揍這些人。
現在還不是時候,得等他們把女同誌送回來再把他們一網打儘,免得在外的團夥看到情況不對掉頭跑路。
老六眼睜睜的看著她走遠,這個燕二妮…好像真的不是條子。
楊大剛氣急的出來踹了他一腳,“屁的條子!她就是心軟,你晚上那會咋不問明白點?害得勞資跟著你凍了大半夜。”
老2感受著擦不完的清水鼻涕,沒忍住的也補了一腳,“看人都不會看!這燕二妮被打成這樣都不敢還手,一看就是個老實女人,你瞎了狗眼把她當成條子!”
趴在地上的老六心裡苦,我隻是有一說一的傳話,是你們說她是條子的。
“老大老大!”鱉蛋氣喘籲籲的跑過來,“杜有根在屋後堵到了回家的燕二妮,這會正往死裡打她,還說他們天亮就要走。”
“走?想得美!”楊大剛兩手插袖,“咱們去聽聽他們為啥要走。”
一夥人剛走近杜家,就聽到女人壓抑不住的哭聲,借著不甚明的月光看到杜有根將燕二妮踹的在地上打滾,邊踹邊說:“不準哭,要讓外人聽到你哭壞了我名聲,我打死你。”
眾人下意識的躲到樹後,悄悄的探出腦袋偷看。
燕二妮應該是捂住了嘴,隻是還有斷斷續續的哭聲從指縫裡流露出來。
“還敢哭?”杜有根踹的更用力,五官猙獰的臉上帶著興奮
“俺俺…嗝…沒…沒哭。”聲音裡帶著明顯的懼意。
杜有根彎下腰又拳打腳踢了一陣,似是打累了一屁股坐了下來。
“去收拾東西咱們明兒早走。”
半響後燕二妮才有氣無力的開口,聲音低的不豎起耳朵仔細聽都聽不到,一聽就知道被打的非常慘。
“大姑姐病還不好呢…”
“她好不好關我啥事?一個賠錢貨我來看她一眼就是給她臉了,彆tm的給勞資囉嗦,進屋收拾行李明早回家。”
“咱不能肥家,要是肥了家,咱前腳到家後腳你就得被人抓走勞改。”
杜有根抓亂頭發,聲音中透著惡狠狠,“不就搞了幾個女人?竟敢舉報我男女關係混亂,要讓我知道是哪個王八蛋在背後搞得鬼,我弄死他!”
“給我滾回去收拾行李,咱們去杜二妮家,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連個女人都沒有,憋死勞資了!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把傷露出去,對外說我打你,壞了我的名聲讓我勾不到彆的女人,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俺…俺不說。”
“還不跟我進屋?”
“俺進…進。”
燕二妮艱難的爬了半天才爬起來,一瘸一拐的進了屋。
破舊的木門關上時能聽到杜來弟喊她去刷尿壺的聲音。
楊大剛點了根卷煙,“切,我說他們為啥來這,原來是在逃犯,行了,回去吧,老六你去通知老四老五明兒就把貨送回來,趕緊把貨脫了手換成錢票買點酒肉,咱們大吃大喝一頓,再修棟城裡那樣的平房,好好的過個肥年養足精神,等明年乾它幾票大的。”
“不是說過幾天再把貨弄回來嗎?”老六撓著後腦勺,“還有裡麵的那兩人不管啊?他們走了咋弄?”
楊大剛陰笑,“儘快送回來早脫手早安全,那兩人有杜來弟看著他們走不了,杜來弟還做著她把她燕二妮送我,我讓她當七當家的美夢呢,她想得美,等人送回來我把她一塊賣了,雖然老了點可窮山溝裡的老光棍們可不在意這個。”
老2點頭,“早一天晚一天沒啥,不能讓杜有根把燕二妮打壞,那就賣不到啥好價錢了,老大,杜有根現在弄死?”
“我改主意了,杜有根這麼好色,咱們可以用女人把他勾過來給咱們賣命,到時有個啥事就推他出去頂缸。”
“老大英明!”眾人紛紛拍馬屁。
楊大剛自得的大笑著帶人離開。
屋內的魚阿蔻嘴角極速的抽搐。
楊大剛是個傻子吧?笑這麼大聲當彆人都是聾子呢?
淩北歸在紙上畫出狼口村的地圖,敲著紙張問:“今晚山窩窩處去了9人,流浪漢今晚並沒有去,這說明流浪漢們沒什麼戰鬥力,假設他們有了新鮮血液在外有16人,那這25人你是想逐一擊破,還是一擊全中?”
魚阿蔻眼睛發亮,“一擊全中指的是一招擊倒他們?”
“是。”
“那要怎麼做?”
“首先你得準備條粗麻繩,將麻繩打成活口圈。”
淩北歸指著地圖中標注的點,“其次,這裡是地窖,為防雨雪滲進去,所以這裡的地勢比村中的地麵高了30公分,地窖口西側有顆大槐樹,樹下的地麵更是高了50公分。”
“屆時我會讓他們所有人聚在地窖口,你站在樹下將手中的麻繩拋出套中他們,收縮繩口後上樹甩動繩子,將他們甩暈,從套人到上樹,這些動作你必須在3秒內完成,因人對突發事件的反應速度是0.1秒-0.4秒,所以你不能給他們反應過來的時間。”
魚阿蔻撓臉,這樣說不就是套圈嗎?這個她會,她可以。
“但為什麼要站在50公分高的樹下?”
淩北歸不著痕跡的看了眼她的身高,沒把那句站在高才能套的準的話說出來。
正兒八經的說:“畢竟尹老沒測出你力氣的承受值,我不確定你能否平地把他們舉起來,所以需要借助樹的力量,如果槐樹承受不住重量,你隻需要稍稍提高繩子將他們甩向樹兩旁的房牆上就可。”
魚阿蔻試想了下那個畫麵,“借助樹的力量把他們甩牆上甩暈很簡單,那我是跟在他們的後麵出地窖嗎?”
她們已經商量好了,明天杜來弟就會把她送進地窖,理由是防止她離開。
她之所以先去地窖,一是降低出坑狼等人的戒心,二是她得看看有沒有出坑狼的人混入女人群裡,以免抓人時有人挾持女人們當人質。
淩北歸說:“是,明天等他們把女同誌押進地窖後,我會在地窖口處點燃一顆香香丸扔進去。”
魚阿蔻的小臉瞬間變得鐵青,“能不能換彆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