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已經徹底大變樣。
牆麵白淨,窗戶上掛著白花邊淺藍白格子床簾,擦乾淨的窗台上擺著兩盆綠植,正對著門的是楊木桌,桌麵上鋪著與床簾同款的桌布,上麵擺放著茶具與玻璃花瓶,花瓶裡插著紅梅,黑枝與嫣紅的花苞點亮了整個房間。
桌子兩側是拉到一半的簾子,簾子後是靠牆的床鋪,一張床鋪上鋪著的是藍白格子的被褥,另一張床上的被褥是粉白色的。
整個房間的風格清新淡雅,令人絲毫想象不出它之前的臟破。
魚阿蔻期待的問:“怎麼樣?”
淩北歸讚歎,“難以置信。”
魚阿蔻笑眯了眼,“這張藍色床是你的,床板這裡插了弓形的竹條,晚上你睡覺時把它橫跨過床上,再把被子搭上去被子就不會碰到腿,不用時掛在床邊就好,床上給你多放了個大靠枕,休息時可以靠著。”
淩北歸怔怔的說:“謝謝。”
魚阿蔻擺手,“不客氣,我出去看看她們。”
淩北歸等人走後,掀開簾子,看了眼鼓囊囊的靠枕和並排竹條,垂眸盯著自己的胸口。
那股陌生的情緒又來了。
魚阿蔻出門去找燕子等人,見她們坐在牆根處有說有笑的縫著衣服,嘴角上揚。
這幅景象真美,願她們一輩子都這麼幸福。
“姐姐們,你們的衣服縫好了沒?水燒好了。”
等她們答都縫好了便帶著她們回房,將洗漱用品搬給她們,看女人們眼睛紅紅又要道謝,忙跑出門外,“我把熱水用桶搬去隔壁的廢房,你們快點去洗吧。”
燕子等人擦著眼淚去洗漱。
魚阿蔻去問淩北歸,“女同誌們得先用白粥養胃,我給你另外**湯麵好不好?清香澄亮的雞湯麵再撒兩片乾香菇,很美味的。”
淩北歸喉結極速滾動,嘴上卻說:“不用這麼麻煩,我沒什麼胃口,喝白粥就可以。”
“好吧,等會我給你端來。”魚阿蔻轉身出門,雖然她覺得雞湯麵好,但淩北歸不喜歡她亦不會強求的。
淩北歸:……
魚阿蔻煮好粥之際,女人們也包著**的頭發回來,笑著招手,“來喝粥。”
女人們看著鍋裡白中透著微綠的白粥,猛咽著口水拒絕,“我們吃菜窩窩頭就行。”
魚阿蔻端著托盤,“姐姐們剩下的都是你們的啦,這是領導送給你們補身體的,你們得喝完哦,不然會被老鼠喝掉,我先回去啦你們慢慢吃。”
說完立馬走人不給女人們推辭的機會。
魚阿蔻將托盤上的粥端給淩北歸,從包裹裡拿出菌菇醬遞過去,“這是我奶奶做的,特彆好吃。”
自己則坐下來開始唆酸辣粉,人被酸麻辣的口感滿足的眼睛眯起。
終於吃到酸辣粉了,在隊裡時為了模糊自身屬性不敢開小灶。
來了這裡三天,因擔心女同誌們的安危,兩人配著開水啃了三天的饅頭,連鹹菜都沒心情吃。
現在好啦,從明天開始她可以變著花樣做好吃的。
淩北歸聲音僵硬的道:“謝謝,辛苦了。”
米被煮開了花的白粥微甜,入口綿軟粘稠入口既化;菇醬鮮香略鹹,與粥是絕配,十分適合他的口味。
但前提是麵前沒有擺著酸辣粉,空氣裡沒有便飄著濃濃的酸辣香,更沒有人唆粉唆的一臉滿足。
紅彤彤的湯底裡浮著深褐色的紅薯粉,粉上堆著紅色的花生、深綠的酸豆角、金黃的肉沫,夾粉時,粉在筷子上微微顫顫的彈跳,隻憑肉眼,就能看出薯粉彈性十足。
他總算知道魚阿蔻為什麼帶了那麼多的行李,原來都是吃的。
淩北歸喉結極速滾動,暼一眼紅薯粉喝一口粥,一碗粥喝下去不近沒飽,反而更餓。
吃飽了的魚阿蔻捧著肚子滿足的喟歎,好滿足呀。
起身收碗時問:“還需要彆的嗎?”
淩北歸垂眸,“不需要了,謝謝。”
魚阿蔻去到廚房見大家把粥喝淨,開心的洗漱好自己和女人們聊了會天後回房睡覺。
躺在柔軟的床上蹭了蹭被子,眯起眼小聲的咕噥:“好舒服,要是我會做浴桶就好了…”
尾音消失在睡夢中。
淩北歸眼睛閃了閃,無聲的出了門,找了半天沒找到任何工具,隻好無奈的回房,路過客廳時聽到隔壁傳來的啜泣聲,腳步頓了下裝沒聽到的回房。
女人們並不是傷心的哭,而是感動。
躺在散發著陽光味道的被子裡,她們想起了意識昏沉之際,有個清澈的女聲對她們說我們回家,回家後洗個熱水澡喝完粥在充滿陽光的被子裡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醒來會發現這是場噩夢。
她們還沒回家就已經享受這種待遇,哪怕睡醒發現這不是場噩夢,她們也不怕了。
因為有人捧著一顆真心對她們。
淩北歸一夜淺眠,天將破曉時去了城裡的郵電局打了通電話。
談話的內容誰也不知,隻是他從話亭出來後,嘴角不自覺的揚起。
魚阿蔻睡了個美美的覺,起床後發現女同誌們已經做好了早飯。
而燕子等人看她醒來忙圍上來,嘰嘰喳喳的說她們已經去過一次地窖,挑了最臭的糞潑的,而楊大剛等人被她們潑的有多慘。
魚阿蔻看著激動的她們,微笑著鼓勵。
女人們被鼓勵的怕意一點點退卻,取而代之的戰意。
淩北歸喝粥時,不露聲色的皺了下眉,快速喝完便開始給女同誌們做心理輔導。
魚阿蔻閒著無聊,便自己給自己出題做。
畢竟唯一做飯的活都被劉美等人搶了,若不是她堅定的拒絕,她的衣服她們都會搶走洗。
時間快速滑過去三天。
這天早晨,淩北歸看著碗裡斷成幾節的麵條說:“可以通知Jc來接人了。”
魚阿蔻想了想說:“她們好像是好了,現在她們提到楊大剛等人不僅不怕,反而會興奮能潑他們,不過不要再多觀察兩天嗎?”
“恩,”淩北歸語氣篤定,“如今這個狀態正好。”
魚阿蔻點頭,“那我等會去城裡,你有什麼需要買的東西嗎?”
“沒有。”
魚阿蔻去城裡買完東西通知Jc,Jc們一聽女同誌們心病好了,當即高興的來開著卡車來接人。
燕子等人淚水漣漣的道謝,“謝謝你們,謝謝…”
“不必說謝,”魚阿蔻一一擁抱過眾人,“我隻願你們以後的每一天都能幸福快樂的生活。”
“我們會的。”女人們擦乾眼淚,堅定的上了車。
卡車噴著黑尾氣帶著精神飽滿的女人們和半死不活的楊大剛等人離開。
偌大的狼口村瞬間隻剩下兩人。
——帶著滿心祝福的魚阿蔻。
——想到自己終於可以吃到美食而眉目舒展的淩北歸。
眼見時間到了中午,魚阿蔻卷起袖口問他,“中午給你煮白粥,再做道醬油白菜包、清蒸魚可以嗎?你口味清淡,白菜包很適合你,肉剁成泥摻上冬菇丁放在白菜裡紮口蒸,蒸過的白菜包外皮甘甜,內裡裹滿了肉汁,吮吸上一口,舌尖上布滿菇肉菜香。”
淩北歸喉結快速滾動,不自在的拉高衣領掩飾。
微笑,“不必這樣麻煩,你煮些白粥就好。”
魚阿蔻無奈,“好吧,那我就不煮了。”
她之所以把菜質形容的這麼清楚,就是怕淩北歸不喜吃又不好意思拒絕,而如今看來淩北歸確實不喜歡,所以才用麻煩婉拒,畢竟他沒說過謊,若喜歡肯定不會拒絕。
不過光吃白粥不行的呀,一點營養都沒有,還是給他煮道雞絲粥,再炒道青菜。
腦中思考著腳下去了廚房。
淩北歸麵上的笑破裂開來,碎成一片片掉落在地。
魚阿蔻你能再問我一遍嗎?
中午吃飯時。
淩北歸看著自己麵前的雞絲粥與清炒白菜,視線不受控製的移到了魚阿蔻的麵前。
她麵前擺著白米飯、醬汁透亮濃鬱呈番茄色的鬆鼠魚,菱形花刀的魚身似一朵盛開的菊花微顫,酸甜的魚香氣撲麵而來。
看著她筷子輕輕一扯就撕下一條魚身,喉結滾動,再看到濃鬱的醬汁將米飯沾染上亮紅色,顯得米飯愈發的晶瑩透亮,喉間不可抑製的發出“咕咚”聲。
忙喝粥掩飾,心底想若等會魚阿蔻問他還需不需要彆的時,就說要鬆鼠魚。
可魚阿蔻根本沒想過要問。
通過這幾天的觀察,她發現淩北歸的飯量很小。
比如今天早上,他隻吃了半碗麵。
等到下午的淩北歸安慰自己,這次沒問亦沒事,晚上魚阿蔻定會問他吃不吃某種食物的。
然而晚餐時,他的麵前直接擺了份紅棗桂圓粥。
魚阿蔻的麵前是紅燒排骨麵,淺褐色的湯汁裡躺著粗細均勻的手工拉麵,拉麵上碼著一排色澤油亮的排骨與兩顆小青菜,排骨經過高溫的烹飪,肉質緊收,露出兩頭灰白的小骨。
就見她夾起排骨送入口,薔薇色的唇瓣蠕動之後吐出一小節光禿禿的骨頭。
隻憑想象,就知道排骨該有多酥爛溢香。
再看看自己的粥,雖然魚阿蔻貼心的為了換了花樣,喝起來甘甜可口,但仍改變不了它是粥的本質。
麵上不動聲色的喝著粥,心中安慰自己,魚阿蔻今天晚上一定是忘記問了。
明早、明早她一定會問的。
魚阿蔻壓根沒想過要問,她問了兩次,淩北歸都說喝粥就好,那她乾嘛還要浪費口舌?而且她發現煮粥的話淩北歸可以喝一碗呢。
於是,當第二天早上淩北歸滿懷期待的醒來時,迎接他的仍然是粥。
——蔬菜粥,這次多了個煎蛋。
魚阿蔻喝的也是粥,但她麵前還多了一屜五彩水晶包,從透明的包子皮裡能看到紅色的胡蘿卜絲、黑色的木耳、綠色的豌豆等。
色彩紛雜的包子看著就讓人食欲大增,然而魚阿蔻並沒開口問他要不要。
淩北歸:……
我,想吃。
作者有話要說: 聽說你口是心非?口嫌體正直?
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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