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1 / 2)

七零金剛芭比 非酋貓奴 17917 字 8個月前

魚阿蔻邊係著背包帶子邊往外快走, 四周都是和她一樣腳步匆匆的任務執行者,到達廣場後見四個隊長和所有教官們齊聚在此,他們的麵色前所未有的嚴峻,空氣裡凝結著肅穆凝重。

鷹隼上前一步, 從眾人麵上環視過後語速極快的說:“從這月上旬起,因H城、J城等沿江地區連降暴雨、大暴雨使赤沙江流量迅增繼而形成特大洪澇災害,尤其是赤沙江中遊一帶更是險情重重, 廣大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都遭受到了嚴重的威脅!”

“所以從即刻起你們中斷所有行動,全隊支援赤沙江!現在出發!”

“是!”眾人高聲應下,急步向停在廣場旁的重型越野卡車跑去。

魚阿蔻一顆心沉甸甸的, 沉著張小臉跑在隊伍最前麵,到卡車前腳下猛跺地麵雙腿曲起,身影如條飛魚在空中劃過道銀色的殘影, 隨之落入車內。

站定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脫下身上的白色大衣, 從車內角落處堆著的雨布棉衣處抽出套黑色的的棉衣換上。

落後一步上來的隊員同樣的去換棉衣,此刻沒有人會在意男女大防, 大家全部的心神都放在赤沙江的災情上。

魚阿蔻換好衣服吃了顆暈車藥坐下來, 心底焦慮重重。

她猜想過任務會棘手, 比如犯罪團夥很狡詐凶惡之類,卻沒想過是洪災,還是特大洪災,自古水火無情,再加上如今又時值隆冬,被洪水肆虐過的災民們日子一定不好過。

魚阿蔻想到這些心底更焦灼了, 隨之就感覺到車身重重一顛,身子被慣力帶的猛的向前撲去,忙抓著吊繩穩住身子,察覺到車在飛速的朝前行駛,從背後的木板處拉出防甩帶扣住自己的上半身,靠在木板上準備睡覺。

現在最重要的事是養精蓄銳,以保證自己到赤沙江時是最好的狀態。

車內的55個人和她想法一樣,大家同時合上了眼斂,一時間車內隻能聽到眾人重疊在一起的呼吸聲。

車子開了6個小時後停了下來,給眾人十分鐘方便和領壓縮餅乾的時間。

魚阿蔻拿過壓縮餅乾,沒在意的撕開包裝往嘴裡送,沒成想一口下去差點把牙崩掉,舔著發麻的門牙,捏了捏餅乾發現它比磚頭還硬,想了想把餅乾塞回包裝袋裡,手指用力隔著包裝袋把餅乾捏成粉末,抖著袋角往嘴裡倒。

又鹹又甜的餅乾味道說不上好,但眾人都偏著頭齜起嘴用大牙一點點的用力磨著,顯得麵容格外扭曲滑稽。

魚阿蔻看的心底起敬,大家都是為了保存體力,見幾位女隊員揉著發酸的牙齒抽冷氣,抬腿走過去幫她們把所有的餅乾都捏成粉末,告彆眼睛亮亮的她們,拿起水壺去車頂上堆著高高貨物的物資車裡去裝水。

“熊貓。”身後響起淩北歸的聲音。

魚阿蔻心底剛好有疑惑,見到他便問了出來,“從這裡到赤沙江至少要開兩天兩夜的車,我們怎麼不坐火車去?”

淩北歸邊接水邊解釋,“如今各地的人士都在往赤沙江趕,因火車車次少,所以要留給偏遠地區交通不便的地方力量用。”

魚阿蔻恍然,聽到集合的哨聲響忙往下跳車,“我回去了。”

“等等,”淩北歸把手中的一個小背包遞過來,“你拿著。”

魚阿蔻點頭接過揮著手臂朝車跑去,上車後打開背包,發現裡麵是包裝上寫著英文的巧克力和保溫杯,擰開杯蓋聞到水汽裡濃濃的生薑味,心底浮上暖意。

他真的好貼心呀,送保溫杯肯定是怕自己到時喝不上熱水,有個這樣的朋友真的很幸福。

把小背包塞進背包裡,枕著大背包再次睡了過去。

車子就這樣晝夜不停地朝赤沙江趕去,眼見還有兩個小時就能到,車內的喇叭在一陣滋啦的電流聲後響起鷹隼震耳欲聾的吼聲,“我們適才收到了H城的告急,就在剛剛赤沙江大堤4江段的巡堤戰士在7號閘與8號閘口附近發現了管湧,兩段閘之間有決堤的現象,人民群眾的生命以及財產危在旦夕!現在車隊立即掉頭前往4江段抗洪搶險!再重複一遍,我們適才…”

“什麼?!”隨著掙脫防甩繩的破空撕裂聲,車內的眾人驚的全體起立。

魚阿蔻同樣站起了身,驚心駭神的瞪大了雙眼。

車子此時猛的掉頭甩尾,車內的人頓時傾斜著身子撞作一團,大家經此一撞反而定了心神,麵色凝重的不再出口,接著就在因極速而站立不穩的車廂內活動著僵硬的身體,以便下車後能第一時間奔赴到戰線上。

魚阿蔻從背包裡掏出短筒驢皮靴換上,將褲腳塞進靴子裡拉緊靴口,掏出保暖瓶係在腰上,把背包牢牢的綁在背上,跳動了兩下覺得不累贅後,抓著吊繩熱身。

赤沙江四江段比中段要近,半個小時就到了,大卡車帶著“哧”的悠長響亮的排氣聲猛然停下。

眾人的身子隨著車子前後重重的搖擺了一下,隨之紛紛跳下車。

鷹隼和醫生隊從另一輛車裡下來,“剩下的路程無法開車進去,大家背好物資急行過去。”

魚阿蔻看了眼路便知為什麼卡車開不進,此時雖已停了暴雨,但望不到儘頭的黃泥路經過多日暴雨的洗禮早已泥濘不堪,一踩下去黃泥瞬間沒過小腿,從泥裡抽出腿後路麵上便留下個蓄滿了泥水的腳印坑。

哪怕路況如此之差,負重的眾人仍走的飛快,鷹隼等人更是脖前掛著重物,後背上背著尹老這幾位年老的醫生。

在走了半個小時後,魚阿蔻聽到前方紛亂的人聲,心想應該快到了,果然在走了二十多分鐘後便到了目的地,鷹隼交代她們原地待命,他去報道。

魚阿蔻從隊伍裡探出身子,入目的是排成隊抱著家禽牽著娃背著行李往外撤離的老百姓們,跟隊的戰士們邊從背著重物的百姓身上取下重物,邊揚聲催促大家快點。

有幾個白發阿婆抱著自己的雞抹淚,說自家還有好多東西沒拿呢。

戰士們便笑著安慰她們,說有他們看著東西絕對丟不了。

魚阿蔻看的輕籲一口氣,大家都沒事就好,突覺腦門一涼,一抬頭就見空中往下揚著雨點,瞳孔瞬間猛烈收縮,想到7號閘口與8號閘口的管湧,心臟極速跳動。

戰士們感受到落雨,身子有一瞬間的繃緊,眉眼閃過焦急,麵上卻笑的更和藹的催促百姓們離開。

重齊的腳步聲傳來,四麵八方湧來幾隊戰士,到近後戰士們齊齊的敬了個禮,“老鄉我們來背你們。”隨即單手背起老人,單手夾著孩子們疾步往外走。

眼見雨點瞬間變成了瓢潑大雨,戰士們更是帶著百姓隊伍跑了起來。

魚阿蔻望著暴雨心急如焚,鷹隼怎麼還不回來?下一瞬就聽到了鷹隼的聲音,“一隊二隊的隊員跟著我去轉移群眾,三隊四隊跟著瘸虎去固堤,出發!”

“是!”眾人迅速分成兩隊。

魚阿蔻跟著瘸虎來到七號閘口與八號閘口之間的堤壩處,此時黃色江麵上被雨水打的翻滾著密密麻麻的大水泡,晃蕩的水位已逼近警戒線,戰士們冒著暴雨背著能壓彎他們腰的石袋、沙袋去固堤,氣氛透著嚴峻緊張。

瘸虎手臂一揚,眾人加入了背石袋的隊伍中。

魚阿蔻仗著自己力氣大,次次抗五袋石袋,若是平常定能有人驚訝,然而此刻所有人的心裡眼裡隻有壩口。

大家邊擦著眼皮上的雨水邊背著袋子時,巡壩戰士突然叫了聲不好,揮舞著雙手吹著哨子讓大家丟下背上的袋子撤退,因壩口受不住洪水的衝擊即將決堤。

眾人驚的背上的袋子落在了泥裡砸出坑。

魚阿蔻聞言腦海一片空白,心臟與呼吸同步驟停,不知過了多久才醒過神來,邊跟著眾人跑邊回頭看,隻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幾十米的堤麵就已下陷,而後垮下來幾乎完全消失不見。

黃色的巨浪猶如一條水中惡獸,高高的揚起頭顱耀武揚威,隨之伏低身子攜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猛然從閘口處咆哮著傾瀉而出,瞬間衝垮了壩旁的泥房,小樹更是被連根拔起,順著水流快速飄向遠方。

魚阿蔻等人也在惡獸裹挾著的範圍內,但大家眼疾手快的抱住壩口大樹的樹杆,抹去臉上的雨水,雙眼發紅的望著決口處。

一位戰士站了出來,“同誌們,我們的身後是百姓。”

下一刻就見他跳入了江水中,而剩下的百來個戰士們毫無猶豫的跟上,大家頂著巨浪用身體去堵決口,然而決口一潰千裡,哪裡是血肉之軀能堵住的?

可明知如此,大家照樣臂挽臂的堵在決口處,他們不求能堵住決口,隻盼能延緩洪水的攻勢,讓老百姓們有逃生的機會。

魚阿蔻看著戰士們被洪水衝擊的倒退一步,又挺起胸膛閉著眼呐喊一聲迎接洪水,吸了吸鼻子跳了下去,一入水就感覺到了徹骨的寒意,她穿著防水棉衣都如此的冷,那穿著普通棉衣的戰士們呢?

當下不再多想的來到隊伍裡,擠到中心處兩人之間後,將力氣注入到雙腿與雙臂上,雙腿岔成外八牢牢的陷進泥沙裡,雙臂挽著身側兩人的胳膊,定定的站在那迎接洪水的衝擊。

哪怕洪水衝的再猛,哪怕一個浪頭打過來眼睛鼻子全進了沙子,嗆的人窒息的沒法呼吸,哪怕一張嘴呼吸,嘴裡就灌滿了雨水和黃泥漿水。

魚阿蔻仍緊緊的挽著戰友的胳膊,猶如一根定海神針,定著隊友們不被水衝走。

這時H城上空拉響了空襲J報,通知百姓們緊急撤離。

上麵也下了通知,百姓們已撤離了一小部分,請堵決口的眾人再撐半個小時為百姓們多爭取點時間,若實在撐不住就撤離。

然而並沒有一個人離開。

魚阿蔻聞言站的更牢,此刻她腦海中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百姓們還沒走完。

戰士們亦是如此作想。

得到消息趕來防線的戰士們更是想法相同,於是人牆的隊伍越增越大。

於蒙隨著增援大隊趕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震撼人心的一幕。

——瓢潑大雨下,洶湧澎湃的黃色洪水猛獸背景前,站著一排排軍綠色的人牆,人牆顯得那麼的壯觀雄偉。

而戰士們有的半仰著臉包著嘴以防泥沙灌進鼻腔;有的正麵對天張大著嘴呼吸,他們雖表情各有不同,但他們都有個共同點,那就是雙眼緊閉,被凍的麵色雪白嘴唇烏紫。

於蒙眼含熱淚舉起了相機。

增援大隊到來後,成群結隊的戰士們迅速跳進了江水裡替換眾人。

魚阿蔻等人被凍的早已沒了知覺,全靠著股信念被支撐著,被戰士們拉上高台後掐著嘴灌下了薑湯和滾燙著的湯藥。

藥入了腹許久後,人才漸漸恢複了神智。

魚阿蔻眼尾掃到紅意,動作僵直的轉動著腦袋去看,幾十米的豁口堤麵上,豎起一麵麵紅色旗幟,旗幟有兩種,一種是宣傳語旗,上麵寫著“戰洪水鬥惡浪”、“誓死護堤”等字樣;另一種是隊伍的旌旗,如“飛鷹隊”、“硬骨頭隊”。

注入了英勇無畏之勢的旗幟哪怕被雨水打濕,仍迎風獵獵告示著它們不屈的民族靈魂!

視線下移,入目一片狼藉,渾黃汙濁的水淹沒了良田衝跨了房屋,冒著雨水泡的水麵上更是飄著木頭麥秸稈等浮物。

而此時,排成隊的戰士們腰綁著浮木,前傾著身子艱難的拉著木舟的纖繩前行,吃水極深的木舟上坐著的是身披蓑衣、雨布的老人和孩子們,嚇的大哭的孩子們被同樣惶恐不安的老人們護在懷裡,一下下的拍著背柔聲哄著。

遠處村莊的房頂上和大樹上站滿了等待被救援的人,人們看著自己曾經的家園如今變得滿目瘡痍,不禁放聲悲嚎,嚎聲令人雙目泛紅。

魚阿蔻仰頭讓眼淚倒流回去,隨即握緊小拳頭衝向了堤壩,決口前仍站著綠色的人牆,但此時他們身後多了兩隊許多深紮木樁的戰士。

之所以還用人牆去堵,是因為情況緊急沒有堵填物,需要人牆來緩減水流衝擊,以便身後的戰士們能把木樁紮深砌泥沙袋,不然的話丟一個泥沙石袋下去會立馬被衝走,堵決口時,需要把泥沙袋拋進河口,靠木樁擋住編織袋,再用土石封住逐漸堵填,因此大堤上人山人海,站滿了扛著泥沙包的戰士們。

隨著抗洪搶險的衝鋒號一次次吹響,群情激昂的戰士們扛著編織袋一次次的衝鋒。

魚阿蔻看了眼一個小時換一次的人牆,轉身衝進了抗洪救險突擊隊,左右肩各抗了兩袋百斤泥沙袋後,腳尖將地麵上的沙袋踢高,肩膀一低接住沙袋,雙手扶著沙袋,跟著眾人一起往水下跳。

一次…

十次…

一百次…

魚阿蔻也不知道自己跳了多少次,隻知道夜晚來臨,暴雨停歇第一次洪峰結束時,大家共扛了重達200多噸的沙石袋,累的用鐵鍬裝沙石的戰士們雙腕都抬不起來。

洪峰暫退,大家有了十分鐘的吃飯時間。

魚阿蔻吃完壓縮餅乾的粉末,捧著保溫杯啜飲,待生薑的味道在嘴裡化開,滿足的眯起了眼。

這時後勤隊開始發清涼油和乾朝天椒,清涼油提神,朝天椒口嚼驅寒。

魚阿蔻含著辣椒跟著衝鋒號的號角聲,再次抗起了石袋,腳踢著石袋往肩上送時,聽到了身後傳來了怪腔怪調的貓叫聲,下意識的回頭,一眼就看到了托著相機的於蒙。

不由驚喜的上前,“你怎麼來了?”

“我是記者,”於蒙舉了舉相機,神色無比的認真,“就該做些我該做的事情。”

魚阿蔻微笑,“我知道了,回頭聊,我得繼續去抗石沙袋。”

於蒙點頭,目送著她被六袋石沙袋壓的看不到上半身的背影,舉起相機摁下了快門,這張照片的名字他想好了,就叫長著腿的石沙袋。

魚阿蔻轉身便將於蒙拋在了腦後,扛著沙袋繼續下水,沒抗多久,暴雨再次瓢潑而至,這次的雨比白天下的還大,打的人眼睛半點都睜不開。

大家望著隻堵填了一半的決堤口心急如焚,暴雨一來就說明洪潮不遠了,當下所有人都拚命的往身上加沙袋,爭分奪秒的朝水中跳去。

衝鋒號角一次吹的比一次急促,一次比一次響亮。

泥巴路遇水滑濘不堪,魚阿蔻剛扛著沙袋走了兩步,便被滑的一哧溜摔了出去,身子重重的衝進了淤泥裡,濺起泥巴浪花出來,一個鯉魚打挺起身,抹掉臉上沾著的泥塊,再次抗起沙包飛奔。

戰士們摔得更慘,四周時不時的響起人體砸向地麵的噗通聲,見狀,眾人便脫了鞋子,打著赤腳不股浸骨的寒意扛著沙袋往前跑。

十分鐘後,第二次洪潮如期而至,洪潮似被決口處擋住它腳步的堵填物而氣到,咆哮著掀起十米高的巨浪拍打撕咬著閘口。

剛從人牆裡換上來的戰士們毫不猶豫的又跳回了江裡,手牽著手以自身的力量頂著前方的隊友不被洪潮擊倒,而被他們頂著的戰士則用身體頂著紮木樁的戰士,紮木樁的戰士邊揮著石錘錘木樁,邊用身體頂著木樁以防堵填物被衝走。

眾誌成城的眾人心裡隻有一個目標:誓死保護堤口!

洪潮見狀更加的氣憤,抬高頭顱對天暴怒嘶吼,隨即吸取多股小爪牙壯大自身,擰著巨身砰砰的用頭撞擊著填堵物。

人牆頓時如被狂風吹過的楊樹林般東倒西歪,因鼻眼口中被洪潮澆滿了泥沙,戰士們個個被窒息感嗆的臉紅脖子粗,儘管如此卻沒有一人伸手去抹臉上的沙,他們怕一鬆手,自己或者朝夕相處的戰友們就被無情的江水衝走。

魚阿蔻繼續抗沙袋往下丟,丟完沙袋剛想轉身走,餘光掃到了木樁的東南方向處,因那邊不是決堤口,便隻打了木樁沒提填沙袋,此時那排木樁隨著洪潮的撞擊而節節拔高,而那排木樁上拴著條條粗麻繩,麻繩的儘頭纏在紮木樁戰士們的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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