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日閒著,王府管你兩個廢人果腹便是積大德了,還要菜?”大廚冷哼,周圍不少下人看著熱鬨,竊竊私語。
“人,是王爺留下的,我便仍是王府的人,菜本就是我應得的。”楚然頓了頓,“相信大廚也不願將此事鬨到王爺那邊去吧?”
這話一出,大廚臉色一變,雖說楚然如今成了人下人,可畢竟從王爺低穀時便跟在左右,最終塞了她一碗菜:“快走吧,晦氣!”
楚然沒停留,拿著便走。
門口,穿著綢子的丫鬟嫌棄的望著她,那是白綿綿的丫鬟,對白綿綿極為忠心,楚然認得。
她經過那丫鬟身邊,看著她如以往般伸出腳。
楚然以往對這些小手段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她總能避開,今日卻避也不避。
腳被絆,身子也跟著朝一旁倒了過去,手中兩個饃孤零零的掉在地上,瓷碗碎了,菜灑了,發出不小的聲音。
而楚然,頭剛好倒在一旁台階的邊沿,一陣刺痛,不過片刻便感覺額頭黏膩膩的。
流血了!
楚然暗惱,她本想摔出個狼狽樣便好,未曾想……過火了!
“小姐心善,咱們可忍不下你……”
那丫鬟聲音憤憤,周圍諷刺聲聲入耳。
不遠處,輪椅停在藥堂門口,衛風眼神複雜望著不遠處那一幕。
“王爺,是楚姑……”他低道,話卻戛然而止。
下人總會察言觀色,衛風並不意外楚然受排擠,隻是意外……王爺竟也看著那邊,臉色難看。
並不陌生,淩九卿想。
“我還以為,王爺一朝掌天下權,便忘了當初在府上揭不開鍋的日子了呢!”
楚然那晚,曾對他說過這句話。
從意氣風發的少年王爺,到萬人踐踏的殘廢,皇帝昏庸,太師專政,王府敗落,下人跑光了。
可即便如此,楚然沒餓過他半頓。
她喂,他便吃,從不想這飯食是如何得來的,這也不是他需要關心的。
可後來,她的手臂上、臉頰總多了青紫,隨口問了緣由,她眼底儘是欣喜,最終隻說是取飯食時不小心摔的。
可她做事素來嚴謹,怎會常摔?
那時,他沒想到這一點……
如今……如今……
那些被竭力忘記的過往,一幕幕鑽到他腦海裡,他拚命去想白綿綿的乾淨,想他如今擁有滔天權勢,身邊人純潔如白紙,可無濟於事,以至於他臉色煞白。
下刻,腦海中的畫麵卻自己消散,隻因他望見食房前,楚然靜靜從地上爬了起來,額角的血順著流下,流到臉頰,滴在衣裳上。
她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彎腰拾起了地上的饃,小心拿在手中,一言不發走出那裡。
“王爺……”衛風微頓,“您沒事吧?”
“你先退下。”淩九卿微微抬手。
衛風輕怔,雖不解,卻還是領命離去。
淩九卿靜靜望著前方,天色早已暗了,好久,他伸手轉著木輪,朝後院深處行去。
果然……
淩九卿看著孤身一人坐在角落裡的女人,她身子蜷縮在黑暗裡,從袖口拿出藥,給自己上著。
還是如同以往,從未在人前露出半分可憐。
就像被那些人打的渾身是傷,自己躲起來也不告訴任何人。
“啪”細微聲響,輪椅微動,壓折了一節樹枝。
不遠處的女人聲音緊繃:“誰?”
淩九卿靜默片刻,緩緩從袖口拿出火折子點亮,隔著一點微弱的火光望著她。
楚然飛快站起身,雖說她在守株待兔,不過卻也被此刻淩九卿的神色嚇到了。
他麵無表情,就這麼直直盯著她。
“王爺……”楚然聲音極低,伸手,默默擋住了額角的傷。
淩九卿目光從她身上掃過:“無鹽便是無鹽,擋又有何用?”聲聲諷刺。
楚然低頭,訥訥將手拿了下來,即便上了藥,她的額角仍有血跡流了下來,很是狼狽。
淩九卿臉色微白。
“九卿……”不遠處,有人提著燈籠而來,聲音嬌軟。
淩九卿扭頭,看著白綿綿笑容俏麗朝他走來。
一個火折子,一個燈籠,他們處在光亮中。楚然處在昏暗裡,她低頭,想要“黯然”離去。
淩九卿心莫名沉了沉。
“楚姑娘?”卻被人喚住了。
楚然腳步一怔,扭頭望著拉住自己的女人。
“你受傷了!”白綿綿驚呼一聲,從袖口拿出一個精致的瓷瓶塞到她手裡,“這是上好的傷藥,九卿說是宮裡頭都少見呢,你快拿著。”
宮裡頭都少見,定然名貴吧。
楚然朝著淩九卿望了一眼,以往,彆說白綿綿碰她,就是說句話他都要疑心她會怎樣白綿綿。
可今時,他看也未多看她一眼,轉了輪椅:
“綿綿,回院。”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