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途從前到底是怎麼覺得沈餘是個踏實的孩子來著？
“滾滾滾，一邊去。”
沈餘鬆開手聳聳肩到一邊繼續寫自己的物理題目，這是二伯給自己寄過來的，而且還會有一些講解。
安樣把手電筒給收了起來。
“沈途，注意保護好你的眼睛。”
沈途貧貧嘴。
“幸不辱使命，一定好好保護。”
安樣現在已經懶得理他了。
“你啊。”
沈閣踩著雪從外麵進來，掀開門簾，才感受到暖意。
“家裡還有飯嗎？”
出去一天也沒有吃飯。
安樣就知道會這樣，每次在外麵忙一天，回來總是沒吃飯。
“鍋裡給你蓋著飯呢，中午就做的有你的，結果你沒回來。”
中午炒的菜，熱的窩窩頭。
安樣從鍋裡給他端出來。
沈閣沒在堂屋裡，進了他們睡覺的裡屋。
“沈途，把你這桌子上東西收拾一下。”
沈途也就幾本書，麻利的給整裝好。
“娘，今年過完年就是七零年，是個整年，咱們家要不要也慶祝一下。”
沈閣從裡屋出來正巧聽到這話。
“你想咋慶祝，那就獎勵你到外麵多跑兩圈。”
沈途舉手投降。
“爹，這就不必了，這是大哥的慶祝方式。”
他撤退，這裡不屬於他。
沈閣坐下來吃飯。
安樣看到他剛剛放的帽子上麵還有雪，又給拿下來把雪給抖掉。
“你一會吃完，自己把碗筷洗了。”
沈閣點頭。
安樣又想起來準備好的春聯，好像還差一個橫批，她給放到了裡屋的櫃子裡。
過年簡直是太忙了，她現在是一點都閒不下來，進到屋子裡春聯倒是沒看到，旁邊用報紙包著的東西倒是拆開了，是一個新的圍脖，毛絨絨的，剛剛他進來就是放這個的，不過還挺好看的，把圍脖放好，檢查了一遍春聯。
“沈閣缺了一個橫批，你把那個橫批補上，”
沈閣寫的毛筆字很好看。
安樣從裡屋回來。
沈閣喝了一口湯。
“要什麼樣的橫批？”
安樣拿過來一筐棗，要選飽滿看起來又好看的。
“家和萬事興。”
沈閣點頭。
“行，我一會寫。”
說完又看看安樣。
“看過了嗎？覺得喜歡嗎？”
沈練他們就坐在旁邊，前麵的對話絲毫沒有什麼問題，可是後麵？
“什麼啊？”
沈途一臉的求知。
沈練也默默的抬頭看了過去。
沈餘跟沈期也是，支棱著耳朵。
安樣頓時有些臉紅，乾嘛當著孩子的麵問？
“不喜歡。”
站起來端著棗就進了廚房。
沈閣是故意的，看著她生氣的進了廚房，倒也是沒有說話。
安樣走了，沈練他們又都看向沈閣。
“爹，您惹娘生氣了？”
沈閣繼續吃飯。
沈練他們也就沒問，反正爹娘的事情，他們向來都不要多管，畢竟最後還是他們被說。
沈閣吃完飯就端著碗筷進了廚房，自己的碗自己洗，自力更生。
安樣把棗核給去掉，已經用水泡上，接下來就開始和麵。
把饃給做成花的形狀，然後再把棗給點綴上麵。
沈閣下午又去了軍區。
距離過年也沒幾天了。
安樣在家裡忙活，今年家裡孩子少，人也少。
第二天，安樣看著洗好的新圍脖放在屋子裡一夜，也都乾了。
王秀淨來找她去軍區領過年的補貼。
安樣就給圍上了，新的還真的是暖和。
王秀淨一眼就看到了，挽著安樣的胳膊。
“你啥時候自己織的，花紋還挺好看的，教我一下，我回頭也織一條。”
安樣笑的特彆開心。
“沈閣買的。”
王秀淨臉上的表情立刻就垮了下來。
“沈師長買的？是昨天去縣裡的時候買的？”
安樣肯定的點頭。
“是的，你咋知道？”
王秀淨心裡不知道啥滋味，一方麵一看這圍脖就不便宜，她們家這幾年還是比較緊巴，雖然自己偶爾也能弄點工資啥的，但是老家兩頭的老人都要養，她這些年跟婆婆的關係也好，自家也不能在老人身邊，錢給的就多，自家也沒有錢去買這麼貴的，這些道理她還是知道的。
另一方麵就是難道一個頭繩不會買嗎？到底也是於長友比不上沈師長的心思細膩，這男人還是不能比，比的話自己能氣死。
“唉，我隻能說真好看。”
安樣笑著看她一會變個樣子。
“好了，這上麵織的話也不難找，到時候我們好好琢磨一下，應該也能弄個差不多的。”
倆人邊說邊走，迎麵就碰上了林巧，以及她身邊的兩個人，身上還帶著大包小包的，一個是林玲，另外一個看起來年紀有些大的，是林巧的後娘？
安樣看的出來林巧有些尷尬，也沒有說話，隻是笑著點頭打個招呼就過去了。
林玲倒是回頭看了安樣一眼，心裡有些酸。
“娘，那個戴著個紅圍脖的就是隔壁的安樣，她嫁的那個男的，比我姐夫還好呢，長的還俊，唯一的缺點就是家裡收養了四個兒子，要是我，我肯定也是要好好想想的，可不敢嫁給這樣的男人。”
林巧在旁邊聽著覺得自己的臉都要丟完了，她怎麼能說出來這樣的話。
林玲娘伸手拍拍她閨女的手。
“那能養得起四個男人的兒子，多大的本事啊，你就是傻，沒人家聰明，可長點心吧，你看看你姐。”
說著又親切的拉著林巧的手。
“還是你姐日子過得舒心，這大過年的，我們來看你，你不會心裡不高興吧，雖說你爹去了，可你也是我一手養大的，我命不好，沒有兒子傍身，要不是也不能靠著你們啊。”
淚說下來就下來。
林巧趕緊哄人，在軍區裡，她即使不要自己的臉，也要為周海明考慮，他跟沈閣是同學，沈閣已經是師長了。
“娘，都怪我，沒有不高興，咱們先回家。”
林玲娘聽見哎呦趕緊擦自己的眼淚。
“你看我，大過年的，不該哭的。”
一行三個人。
路上也沒少遇到人，都是過去領東西的。
林巧來軍區這幾年，出來走動的少，也沒有跟誰家關係比較好的，所以大家對她家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
隻有軍區的領導知道，畢竟周海明的背景調查要清楚。
大家都以為林玲是她親妹子，這是她親娘。
“林巧啊，去食堂記得領過年的補助。”
旁邊路過的一個嫂子很是熱心腸。
林巧笑著答應一聲。
那嫂子跟旁邊的人有說有笑的也過去。
幾個人到家裡。
林玲娘看著周晴，跟周亞。
“哎呦，來讓姥姥看看。”
周晴不喜歡二姨，也不喜歡這個姥姥，周亞認生。
所以兩個人誰都不敢過去。
林玲娘也不生氣，她就是說說場麵話。
“這院子可真大，收拾的也板正好看，到底是軍區，雖然不是什麼小洋樓，起碼不擁擠。”
林玲到了這裡心思就活躍，這一兩年沒來，她在家裡也沒少相親，但是外麵的男人哪裡有軍區裡的好。
“娘，大姐，我去食堂幫你領東西吧，正巧我也出去轉轉。”
林巧可不敢讓她出去丟人。
“不用了，需要家屬簽字的，家屬隻有我一個。”
林玲噘嘴。
“哼，早晚我也是家屬。”
林巧很想上手扇她，可看到她娘，她渾身都是血的樣子，就在自己腦海裡，丟都丟不掉。
“你們在家裡先歇著吧，我去領。”
林玲看著桌子上的水果軟糖。
“娘，吃這個，這個好吃。”
周晴在她拿之前，馬上就給奪了過來，這是安嬸嬸給自己跟弟弟吃的，平時娘跟爹都不舍得吃，她不想讓她們吃。
林玲沒想到這個臭妮子，這麼久了，還這麼忤逆。
“你這個小妮子，東西咋就那麼金貴呢，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林巧上前趕緊就捂住了周晴的耳朵，她的女兒不能聽這麼作踐人的話。
“小孩子的糖你也要搶啊，這是隔壁安嫂子給送來的。”
林玲記起來，當年她也給周晴過糖。
林玲娘剛剛就冷眼看著，這會子看自己閨女吃虧，趕緊笑了起來，她看起來麵相很好，笑起來就更是慈祥和藹。
“林玲你多大，都是二十的姑娘了，還搶孩子的東西，你可真是有氣度。”
說完又笑眯眯的看著林巧。
“你快去忙吧，我們在這裡就先歇著，你放心，我看著這個不成器的，家裡會給你照顧好的。”
林巧有時候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個惡毒的人，這個後娘彆人都說對自己很好，為了自己，親生的孩子都沒保住，之前她每次給自己要錢什麼的，都是聲淚俱下說家裡多不容易的。
可是她笑的多好看，心裡就有多惡毒。
“沒事，娘歇著吧，我正好怕東西拿不完，讓倆孩子也幫忙。”
安樣到食堂領東西的時候正巧也碰到陳靜跟陳嬸。
陳靜看到安樣就哎呦一聲。
“安樣不是我說，這圍脖肯定不是你自己織的，你手藝沒這麼好，沈閣送的？”
安樣一時不知道說啥，她可真是最好的小姑子了。
“嗯，輪到你了，快點簽字吧。”
陳晴哈哈笑了起來。
陳嬸也在旁邊笑。
“彆不好意思，你們感情好，全軍區的人都知道。”
安樣真覺得自己這點事並不值得全軍區的人知道。
這次領的東西是麵粉，一桶油，還有三斤的酥糖，外加五斤肉，東西是真多。
安樣是一趟都拿不回去，正巧在食堂門口看到沈閣的警衛員。
“麻煩幫忙提一些送回家。”
警衛員傻嗬嗬的笑笑，然後就把麵粉跟一桶油都給提起來。
“嫂子，你力氣小，這肉跟酥糖能提的動不？”
安樣可以，這也沒多少，總共也不到十斤。
“沒事，走吧。”
她跟王秀淨也不順路，王秀淨是碰到家裡的鄰居，也給幫忙弄走。
回去的路上正巧又碰到了林巧。
林巧看著安樣提的東西。
“嫂子要幫忙嗎？”
這幾年的相處，知道安樣是個好人，人家對自家的兩個孩子是真的不錯。
“不用，你快去領吧，這次發的有點多。”
周晴看到安樣都活潑了很多，跟剛剛刺蝟狀態一點都不一樣。
“我力氣大，會幫我娘提的。”
安樣哎呀一下。
“我們晴晴真棒。”
周亞也舉手。
“我，我也可以。”
周亞才三歲多一些，小小的一個。
說笑著，安樣就提著東西到家。
沈練在屋子裡聽到動靜，趕緊就出去，接過來安樣手上的東西。
“謝謝小餘哥，我來吧。”
小餘搖頭。
“沒事，這點活不算啥。”
安樣給倒杯茶遞過去。
“耽誤你忙了，喝口熱茶。”
小餘也都沒有推辭，接過來就喝了。
安樣又抓了一把自己做的糖給直接放到他衣服的口袋裡。
“大過年的，甜甜嘴。”
小餘不好意思的撓撓後腦勺。
“好，謝謝嫂子。”
他還有彆的事情要忙，這邊送完就走。
林巧提的都是重的東西，糖啥的讓周晴拿的。
林玲在院子裡轉了幾圈，看到也沒上前接著。
林玲娘倒是虛接了幾把，不過也沒接到實處。
林巧把東西都放到桌子上。
林玲娘看著這麼多東西，她想的是對的，還是嫁給當兵的好，這分的東西真多。
“林巧，你看我們倆住哪個屋子裡啊？”
林巧知道不能讓她們長住，拍拍手。
“娘，我們家裡也沒有地方，去住軍區的招待所吧，一般家屬過來的都是住在那邊的，我去領著給你們登記，那邊啥都有，熱水什麼的。”
林玲娘雖然不知道住在招待所跟住在家裡的區彆，但住家裡肯定好。
“那不成，娘來看閨女，肯定要住在閨女家裡，這出去住像什麼，彆人會說閒話的。”
林巧伸手拍拍周晴。
“你帶著弟弟去你安嬸嬸家裡玩。”
周晴擔心她娘，但又知道自己在這裡也做不了什麼，隻好領著弟弟出去。
林巧看著閨女兒子都走了才坐下來。
“不住招待所才有閒話，不覺得惡心嗎？小姨子惦記她姐夫，說出去看看誰的臉被丟完，之前你給周海明寫的什麼信，你心裡沒數嗎？你要是不要臉，就繼續住下來。”
周海明還不知道這倆人來，要是知道，以他的性格，又看在自己的麵子上，估計家都不願意進來。
林玲娘臉已經拉的很長了。
“你這話說的未免有些太難聽了吧，你妹妹當年還小，不懂事，現在過來是真的要你給瞅著說個親的。”
林巧這輩子聽到太多你妹妹還小這句話了，究竟什麼時候不算小呢？
“是小，十九歲就知道寫那種信，還給自己的姐夫。”
她說出來這些話都嫌臟。
林玲不覺得丟人，大膽追求自己的愛情，有什麼錯嗎？
“姐，說來說去，是你現在過得日子好，看不上我們了唄。”
林巧聽到這話，氣的手都在發抖。
林玲娘道行倒是深些。
“林巧，我也不是過來為難你的，給你妹妹找個不比周海明差的男人，咱們就算是完事，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再也不認識。”
林巧看看林玲的樣子，真是氣的肚子疼。
“好，你挑吧，你隻要能挑的出來，我就豁出去這個臉幫你去說媒。”
林玲娘要的就是她這句話。
“那就行，林玲，拿著行李，咱們去住招待所。”
林玲不想去住什麼接待所，她想住家裡，不過她這次一定要聽她娘的。
林巧帶著人去了接待所。
周晴帶著弟弟到沈家的時候。
安樣正在看沈練他們幾個貼春聯。
沈餘趴在梯子上貼。
沈途他們幾個在底下看方向是不是歪啥的。
安樣看到他們倆過來，就給抓了花生吃。
“坐下來玩吧。”
她這麼一看就隻知道林巧是在家裡跟她們說話。
沈途磕著瓜子在旁邊瞎指揮。
“沈餘，歪了，真的歪了？不應該往左邊一點。”
沈餘相信他說的，挪了一點點。
沈練從堂屋裡出來。
“沈途，你要是不會看，就可以安靜地坐在一邊待著。”
沈途覺得自己看的沒毛病。
沈餘在上麵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他為啥要信二哥的。
“大哥，你看看，我貼的好不？”
沈練點點頭。
“可以，可以稍微下大概三厘米。”
沈餘精確把握三厘米，總算是把正門上的橫批貼好，還有外麵大門上的。
這個橫批是沈閣寫的。
“我來貼吧。”
沈練拿著春聯，上麵刷好漿糊。
沈期在旁邊默默的扶著梯子。
沈餘覺得往上一些好看。
沈途覺得下邊一點好看。
安樣看著他們兄弟幾個，覺得太吵鬨了，而且是小時候比長大更吵鬨。
作者有話要說： 湯圓沒事的時候就拿出來一塊手表擦擦。
沈途看到總覺得心裡不平衡。
“你奶奶把這手表送給你，都沒給我。”
湯圓：為什麼要給你？奶奶最愛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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