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女孩在這場械鬥中小腿被打斷, 對於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來說實在是太過可怕的遭遇……”
蘭波沉默不語, 坐在她對麵的是一位上了些年齡頭發花白的老警察。他向蘭波簡單介紹了一番筆錄上得來的情況, 教授小姐甩了下頭發:“道理我都懂,事情我也聽明白了, 先不說我先生的問題……我現在隻想知道, 被打斷小腿的女孩和我的兩個孩子有什麼關聯?是他們打的?證據呢?”
“受傷的女孩子指認他們兩個是共犯……”
警察先生推了下老花鏡, 目光變得銳利。
蘭波小姐的目光比他還犀利:“語言可以作偽,我不相信我的孩子會無緣無故對人動手。事情剛剛發生,指紋也好、監控也好,並不是無法收集的證據。我要求你們對這件事重新調查。”
——能讓中也動真格, 哪裡是斷兩條小腿的事兒?全身粉末性骨折還差不多。
她從口袋裡取出教師證以及異能特務科下發的證件,老警察的表情逐漸嚴肅。
“這樣……既然說到這個份兒上, 我們會調取監控重新還原事件。您要見見兩個孩子嗎?”小孩子見到母親大多會說實話,如果這樣的話雙方倒也可以不傷顏麵的把問題處理掉。
“不必。先調取監控。”蘭波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對了, 我先生又是為了什麼被留在這裡?”
這個就……警察先生咳了一聲清清嗓子:“森先生對我們的辦案人員采取了語言形式上的攻擊, 鑒於他此前曾有多次進出警局的記錄,我們有理由懷疑他……嗯。雖然剛剛證實了是一場誤會,但我不得不給您提個醒,帶著女兒再嫁一定得小心那種人麵獸心的男人。”
蘭波教授:“……哈?”
“算了,還是先調監控, 回頭再收拾那家夥。”
森鷗外的稱呼從“我先生”一路下滑為“那家夥”,老警察頗為尷尬的咧了咧嘴,打電話去了技術組要求調取械鬥發生地點的幾個攝像頭記錄。
十分鐘後技術組打來電話表示他要求的攝像頭在械鬥中被損壞了正在維修,記錄恐怕得等上幾天才能恢複, 即便如此,究竟能複原多少誰也不能打包票。
“哦吼?這麼巧?幾個監控同時損壞,打群架這麼混亂的事兒還有人有心惦記這幾個攝像頭?”蘭波教授雖然達不到絕頂聰明的程度,但也絕對不是個蠢貨,稍微聯想一下就能想到整件事沒表麵看上去那麼簡單。
對此警察先生隻能笑著表示無可奈何:“不如您先把孩子們帶回家,無論如何都得好好教育……”
“不,先生。”
蘭波教授坐直身體直視對方雙眼,被她鎖定的警察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有、有點腿軟……
日本女性很少有這種意誌堅定明確表達自己情感與選擇的類型,她拒絕了對方的提議,認真道:“對我們來說也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將來確認情況後自然能真相大白洗脫汙點。但是,在孩子身上不行。他們還是孩子,眼裡隻有黑與白,不存在和光同塵的中間地帶。如果我今天就這麼把他們帶回家,說明我是懷疑他們的,我懷疑自己的孩子毫無理由弄斷了一個陌生女孩的腿,我懷疑他們的本性,我懷疑他們的人格。這樣是不行的,先生。”
“麻煩您等我兩個小時。”
說完這句話她收起證件轉身離開警局,進入路邊公共洗手間後打開【彩畫集】出現在械鬥發生的地點。
遊樂場上的戒嚴警戒已經撤掉,附近偶爾有幾個學生匆忙慌張竄過去,一看就知道心裡有鬼。
蘭波徒步沿著遊樂場轉了一圈,每家商店都進去聊了一會兒,氣場全開的教授沒人敢於隱瞞,很快她就得到了數份全新的口供以及好幾位老板提供的監控錄像。很多商家都會在自己店裡安裝攝像頭以防萬一,偶爾有幾個非常幸運的拍到了重要內容。
她向提供幫助的人表示感謝,走出最後一家店鋪看到前方暗巷中似乎有人在牆上亂塗亂畫。對方的年齡看上去像是個高中生,一身運動服的落魄樣子表明他實際上是個無業遊民。這種人總能看到許多彆人看不見的故事,蘭波走上前抬手拍拍少年肩膀:“你在這裡做什麼?”
“欸!”對方像是怕生的貓第一次見到人似的毛都炸了,跳開一步低頭尋了個鐵皮垃圾桶鑽進去:“你你你你,就算看得見你也不要過來!”
這什麼人啊!明明是其他神明的眷屬,突然出現是要乾嘛?
有病嗎?神經病?
看著對方慌不擇路躲進垃圾桶的迷惑行為,蘭波教授頭頂慢慢冒出一個問號:“X月X日X時,不遠處的遊樂場裡發生了一場械鬥,你看到了什麼?”
問這個?
少年突然精神抖擻,又從垃圾桶裡跳出來抽筋似的扭了扭:“向神明提問空著手可不行!至少也得……”
不等他說完教授小姐抽出一張一千日元紙幣遞到他麵前,他的表情跟看見往自己臉上砸錢的金主似的整個人都浮出輕薄夢幻的泡泡:“我看到了,從頭看到尾!”
“哦,我可以再給你一張一萬日元,麻煩你和我一起去趟警局說說你都看見了什麼。我不需要你對內容做什麼藝術加工,照實描述就可以。”
蘭波教授表示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