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4 章(1 / 2)

中島敦是午後才醒過來的,鼻端消毒水的味道提醒他身在何處。

“呐……敦君,睡得好麼?”

略帶冷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白發少年一激靈就從病床上坐起來,床邊的高腳椅上坐了個披著黑色大衣左眼裹著繃帶的人,他翹著腿,懷裡趴著一隻油光水滑的大黑貓。

“太宰先生!我……我……”中島敦有些慌,這個人帶來的壓迫幾乎能與死亡畫上等號。

“你違背了我的命令,跑回孤兒院,去做了什麼?”看不透這個人的情緒,他就像是風和黑色的海洋一樣沒有情緒起伏,摸過黑貓脊背的手指搭在膝蓋上輕輕敲了敲:“你殺了孤兒院院長,是這樣嗎?”

“我……殺了院長?”他毫無意義的張嘴重複對方的話,“我殺了院長?”

心智還完全是個孩子的少年瑟縮成一團,在他意識到自己犯下罪行後緊接著被惶恐與厭惡吞沒——但凡還想要在泥濘中掙紮著做個人的都會遇到這種麻煩,不是隨便誰都能毫無顧忌拋棄底線與節操。

太宰還想繼續攻擊這隻流浪貓的心理閾值,可惜沒有時間了。或者說從中島敦偶然撞上蘭波開始,他的計劃就徹底脫離控製朝著完全無法掌握的方向一路狂奔。

治療室的門被人“咣當”一腳踹開,教授端著兩杯熱牛奶進來,一人塞了一杯空出來的手在小兒子後腦勺上“啪”的拍了一下:“給我滾去抄寫!”

一眼沒看見這小子就想搞事——但凡是去搞死彆人,蘭波都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沒看到,想要搞死自己,老母親鐵拳的製裁就會毫不客氣。

“太宰先生”深不可測的冷肅氣場就被那聲清脆的“啪”給拍了個一乾二淨,尤其當他抱著頭眼淚汪汪回望,連阿德裡安都忍不住埋頭舔了兩下空氣假裝在舔毛——喵可什麼都不知道,喵也沒有笑。

“把牛奶都給我喝了!”教授小姐的命令不容反駁,大點的少年和小點的少年都沒得選,乖乖聽話。

“哦……”中島敦比誰都會讀空氣,立刻確定了眼前食物鏈的上下層級,明白自己該抱哪條大腿。太宰還想掙紮一下,但是蘭波教授很快就讓他明白了家裡到底誰說了算:“森先生同意讓你去櫻蘭讀書,環也很高興他的男公關部能多個斯文敗類人設。”

這對於某宰來說簡直就是本色出演了。

“不要!”他幾乎要捂著臉像女孩子一樣尖叫:“那麼麻煩的事我不要!”

“那就拐回來聊聊你放養的‘流浪貓’!”教授很快拋出第二個致命問題:“這隻流浪貓叫什麼?”

中島敦立刻明白這是關於自己的話題,主動低頭報上名號:“中島,中島敦。”

“好的,阿敦,麻煩你把這兩個空玻璃杯送出去。”她把太宰手裡的空杯子塞給他,拎起來直接扔出去,拐回來坐下盯緊想要從窗戶逃跑卻失敗的黑發少年:“我對你說過,如果遇上想要卻又得不到的東西,可以考慮張嘴向監護人索取。”

“你……故意讓人憎恨,是為了什麼。彆跟我說撿了個小姑娘是打算帶回來當做童養媳的,當然那樣我可能會更高興些。還有這隻流浪貓……你就不怕刺激得太大了被老虎反咬一口?”

溫暖的手指惡意將他又卷又亂的腦袋揉得可憐兮兮,少年像是被擼懵了的貓一樣不知所措。

阿德裡安從他懷裡跳上病床,“喵嗷”一聲團成團兒。

“我……”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該不該說。

書的事情,不能被超過兩人知曉,不然世界會變得不穩定,不穩定就意味著危險,他不知道這種危險該如何規避。

蘭波教授的年齡,注定了在未來的故事裡隻能是個背景板,他總不能為難自己三十多歲的老娘還得跟年輕人一樣衝在最前麵辛辛苦苦拯救世界吧?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他姑且也算是個孝子……

這麼不要臉的事暫時做不出來。

那麼對她保密就是必須的。當然,森先生也對他的行動表示關注與好奇,但這並不是難以解決的問題,轉了一圈回來看看,還是得想法子將“書”交到作為道標的老虎手中。出於“鑽石需要鑽石打磨”的傳承,為這個戰鬥力搭配個兼職敵人與搭檔的存在也是必要的……

簡單來說就是……年輕的太宰先生想在騙過老娘的前提下培養出一對見麵就打但是打不死,關鍵時刻還能合作的CB……CP這種事就彆想了,他自己還沒有呢。

這件事的難點有二,其一是騙過蘭波,其二是保證兩顆鑽石彼此敵視但不致死——至少也得單方麵敵視。第二點並不難,狗狗這種生物最讓人嫌棄的就是頭腦簡單卻又過於執著……所以,最難的還是騙過蘭波。尤其他還天天都生活在對方的眼皮子底下。

有句話,叫做“知子莫如母”,養母也是母,他沒有太大的把握。

“你倒是說啊?”蘭波教授一臉“我就靜靜的看你現編謊話”,擺明了不肯吃下兒子孝敬的降智光環。沒有套上反派必備光環進入“有一說一”狀態的教授小姐,想輕易糊弄過去……他回憶了一下從“書”裡看到的片段,覺得有點難。

麵前的是從來沒有失去過記憶的前政府清道夫“醉舟”,不是那個怕冷怕到腦子都凍僵隨隨便便被套出話的諜報員老哥。

——話說港黑臥底窩裡反的開端就是從他這裡開始的吧?先是失憶諜報員蘭波,然後是搜查官阪口安吾……

可惜他從“書”裡看到的東西都是碎片狀的,存在缺失和遺漏,不然還能再往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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